“今年借你一顆蛋,明年還我十隻雞。春天借你一粒種,秋天還我百斤麥。這樣便宜的生意,我也想做,誰來找我借點錢呢。”
兩邊互相防備,不想半路殺出第三人。
所有目光如劍射向聲音來處:“誰?!”
茂密老鬆後與嶙峋怪石後,一人悠悠踱步而出。
隻見他衣袍殘破,容貌俊美,氣質沉靜。
他直徑向前走,走入場間,恰好擋在陳紅燭身前,站在趙太極對麵。
“宋潛機!”趙太極駭然失聲,“你、你!”
華微宗眾人臉色青青白白,異彩紛呈。
一時間無數個念頭飛過。
他早在此地,他聽見了多少?
他怎麼敢孤身現身,如此有恃無恐,難道說千渠的隊伍,或他的幫手下屬就藏在周圍?
難道紀辰早在此設陣?
難道陳紅燭早與宋潛機串通一氣,故意將我們引來這地方。
妙煙站在石後,臉色微白。
華微宗來勢洶洶,宋潛機不該出去。
難道他為了替陳紅燭解圍,不惜卷進殺局?
陳紅燭隻望著那人背影,怔在原地,渾身僵硬。
她身旁的年輕修士卻氣勢大振:
“原來他就是千渠王宋潛機,還如此年輕!”
“孤身入重圍,麵無懼色談笑風生,這就是千渠王的風采。不愧是聲名在外的當世英雄!”
他們若在彆處第一次見到宋潛機,絕不至於如此,恰趕上此刻月黑風高,華微宗步步緊逼發難,他們敢怒不敢言,兩邊正僵持,宋潛機橫空出世,不留情麵地將華微宗諷刺一通,說了他們不敢說的話。
這群年輕修士目露崇拜之色,就連宋潛機身上殘破不堪的衣袍,都看出幾分灑脫不羈的味道。
妙煙、陳紅燭、小華微宗、華微宗眾人心中如何作想,宋潛機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再不出來,就要被過於激動的打工魂吵死了。
“千渠王!這筆賬如何算,是我華微宗的內務,你千渠難道想插手?”趙太極緩過神,厲聲道,“千渠還未成天西洲新霸主,行事就如此霸道不講理,難怪說千渠人都是土匪強盜。”
華微宗幾位長老聞言,立刻大聲嘲諷,試探附近有沒有埋伏。
可惜沒有人主動跳出來,或因憤怒泄露氣息。
宋潛機搖頭:“你們華微宗自己的事,當然要你們宗內自己解決。你請我來管,我也懶得管!”
趙太極冷聲道:“既然如此,你還不速速讓開!”
宋潛機道:“好啊。”
他轉過身,似是真的要走了。
他此時擋在陳紅燭身前,一轉身,便對上陳紅燭的臉。
後者下意識錯開目光。
陳紅燭覺得這幾年什麼都變了,隻有宋潛機還是原來的樣子。
修真界雲起雲落,他都不在乎,聽見彆人要殺他也像聽笑話。
自己卻被同門逼得如此狼狽,此時實在不想麵對此人。
“我沒有衛真鈺的天賦和戰力,也沒有千渠的根基,還要與自己人周旋,我是不是什麼事都做不成?”
種種苦痛、委屈、不平壓在心底,對外從不顯露,見了宋潛機,忽然又翻出來。
宋潛機見陳紅燭不看自己,以為是在避嫌:
“我來得匆忙,孟河澤他們找不到我,怕是該著急。我得走了,你們走嗎?”
“我……”陳紅燭心想,你什麼意思。
我們剛才商量殺你的事,你還來解圍?
“我們跟千渠王走!”她身後有年輕修士搶道。
華微宗眾人聞言,換了個眼神。
宋潛機真是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還敢這麼囂張?
趙太極自覺被人戲耍,怒火中燒。
細看宋潛機,衣袍殘破,發髻散亂,似剛經曆一場惡戰,逃難至此。
既然殺他的計劃已被他聽見,這樣放他回去,等他養好傷,無異於縱虎歸山。
趙太極向身後七位長老使眼色:“你出言不遜辱我宗門,難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話未說完,八道劍影直刺宋潛機背心。
陳紅燭沒想到他們話說到一半忽然動手,來不及出聲示警,劍氣已經到了。
“啊!”樹後妙煙驚呼。
宋潛機依然沒有回頭。
難道他意料不及、無力防禦?
劍影觸及宋潛機的刹那,他身上猛然爆發一道白光。
夜色被照亮,巨大的虛影自他背後騰起,一聲暴喝震徹空山:
“逆徒!”
劍氣潰散!
八人吐血倒飛!
那虛影白須飄飄,道骨仙風。
白色光團一個接一個從界域麥田飛出,化為人形。
如滿天神佛顯身降世,密密麻麻,布滿宋潛機背後夜空。
寶相莊嚴,煒煒煌煌。
“逆徒!”
無數道威嚴聲音交疊,重重回蕩。
眾人皆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