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前輩了。”宋潛機道。
“去罷!”
宋潛機魂魄出竅前心想,不知孟河澤經曆了多少,自己能趕上什麼時候。
回到初入華微宗時期最好,那時小孟赤誠正值,最易信人;回到孟河澤剛被他推下山崖也可以,大不了自己再跟著跳一次;再不濟回到墜崖之後,隻要避過孟家滅門慘禍……
若是去往此世未來倒真簡單了,孟河澤必然信任他。
再睜開眼,一陣頭暈目眩,胸中煩悶欲嘔。
宋潛機甩了甩頭,發現自己逆著人潮站在大街上,穿著舊衣袍,手裡提著一柄劍。
不是縱橫天下的孤光劍。
幸好不是,似乎不算太晚。
天色近黃昏,紅霞漫漫,像西天燒起一把烈火,要將天穹燒穿。
不斷有飛行法器穿過彩霞,向西邊飛去,留下一道道飄逸的雲軌。
街上人潮湧湧,也向同一個方向奔去,口中念念有詞,臉上神情狂熱。
他們都是修士,修為在金丹期上下,衣著口音各異。
宋潛機轉身走了兩步,試圖感知自己修為,發現渾身傳來熟悉的疼痛感。
“我已是金丹期,怎麼還傷成這樣。也對,前世我常年帶傷。”
隻聽耳邊有人招呼同伴:“快跟上,碼頭船要開了!”
宋潛機攔住那人:“今年是哪一年?”
“你是問哪一天吧,今天八月十五。大家趕著去金窟,彆擋路。”那人見他沒反應,不耐煩地甩開。
“八月十五、金窟、怎會如此……”
宋潛機怔在大路中央,匆匆行人不斷撞到他肩膀,而他恍若未覺。
金窟不是山上洞窟,乃是西海一座浮島,原名“金宮”。
傳說島上隻有勾欄、賭場、酒樓三種地方。
酒池肉林,玉樹金磚,數不儘美酒美人,法器財寶。
不拘正邪兩道,誰都可以上島碰碰運氣,銷贓的、賭命的、尋寶的、尋歡的,或傾家蕩產,或一夜翻身。
修真界不願稱邪道地界為“金宮”,謂之“金窟”。
這種地方彙集三教九流,群魔亂舞,背後沒有足夠硬的靠山,絕不可能存活。
金窟長盛不衰,太平安樂,隻因它是邪佛的產業之一。
每年八月十五,月圓之夜,邪佛必在島上,必在他的“紅塵齋場”。
這一夜金窟將舉行最大的拍賣會,布置最豪奢的酒宴。
宋潛機理清頭緒,眼前一黑。
——看這萬人驚動的聲勢,金窟都不知道開了多少年了。
前世的孟河澤已成邪道之主。
前世的宋潛機也從來不去金窟那種地方,他步步為營,時時警惕,杜絕一切享樂。
而邪道之主練得是速成邪功,縱情聲色,自然比他成名立業早,當然也比他死得早。
“西海金窟,真不想去啊。”宋潛機低歎一聲,匆匆跟上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