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爭先輕笑一聲,心想一群蠢貨。
西海邪道中人,不可能不知道是他喝退金刀、金律,自願跟宋潛機離開。
無非想趁機表忠心,擺出拚死救駕的姿態,以後撈些好處罷了。
“你倒是厲害。”孟爭先悠悠道,“可是你靈氣接近枯竭,我們飛不出這片海了。”
宋潛機用手背抹去唇邊鮮血:“我儲物袋裡有件隱跡護甲,你穿上之後往方向西邊跑。”
“那你呢?”孟爭先試探道。
“我往東跑,一路留下蹤跡,引開追兵。然後我們繞一個圈子,三天後在千渠彙合。”
“可你受了傷。”孟爭先目光落在宋潛機胸腹間猙獰血口。
“一點小傷。”宋潛機仰頭灌下一顆丹藥。
孟爭先瞥一眼,次品回元止血丹。
真是個窮散修。
“你到底圖什麼?”孟爭先問。
宋潛機不要財寶、不要權勢,他看不透。
“什麼圖什麼?”宋潛機反問。
“為什麼這樣對我?”
血光硝煙被拋在身後,海麵重回平靜。
一輪滿月浮出層雲,照亮宋潛機沾了血點的側臉。
孟爭先看見他無奈歎氣:
“我也不想。我本來隻想種種地,養養花,過閒散好日子。誰讓你叫我師兄,我隻能多看護你幾分。”
孟爭先在這一刻覺得極度荒唐。
宋潛機是真的喝醉了。
“師兄?看護……我?”孟爭先喃喃,“我堂堂邪道之主,當世第一大魔頭,竟然有天被一個醉鬼保護。”
他自嘲輕笑:“哈,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願意舍命保護我。”
月影圓滿,似碩大銀盤。
彩雲遊移,海風拂麵。
孟爭先緩緩開口:“我在月圓設宴,每年都有無數刺客來殺我。因為這一夜我受功法反噬,經脈骨骼無一不痛,如千刀刮骨,萬蟻噬心。大家都知道機不可失,想要我的命,就要抓住機會。”
“月有陰晴圓缺,八月十五到九月初一,恰是我每年最弱之時。你就這樣把我帶走,出了這片西海,全天下都是想殺我的人,你不過一介散修,能怎麼辦……”
宋潛機聽完想了想,隻說:“那我們就不能兵分兩路了,還是得一起走。”
孟爭先目光沉沉:“你要保護我,不怕萬人唾罵,斥你與魔頭為伍?!”
宋潛機搖頭:“不怕。”
“你不怕追兵重重,再不能回頭?”
“不怕。”
“你不怕萬劫不複,死無葬身之地?”
“不怕。”
孟爭先笑起來,雖銀發三千,笑容卻有幾分少年天真之色:
“那便一起走吧。看我們能走到哪裡。”
他想看看,宋潛機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隻願這人酒醒之後,不要後悔。
“好。”宋潛機醉眼朦朧,“回千渠。”
……
“尊上讓我們假裝追殺他?怎會如此?”
一場大戰後,昔日輝煌仙島,隻剩斷壁殘垣。
四人聚在地下密室,細看邪佛秘令。
“怎麼辦?”金桃問。
金律道:“還能怎麼辦,就照尊上的意思辦。”
金釵打了個寒顫:“尊上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那宋潛機怎會……”
金刀喝道:“尊上若知道了,你我如何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