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石第一個站在車前,像個車夫。
烏金車在轟鳴聲中再次啟動。
何青青:“我不怕告訴你,我在三生石上看過我的命,我定能步步占得先機。彆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彆人做不到的,我還能做到,這世道的未來由我做主。我就是這樣‘執迷不悟百死不悔’,你沒話說了,就彆擋我的路!”
陳紅燭退開,低聲道:“還有最後一句……當年逝水橋上,是我欠你一聲謝。”
話音未落,烏金車如煙雲遠逝,杳然無蹤,隻留下絢麗的緋紅光彩。
陳紅燭操縱百花殺,轉身折返。
寶劍黯淡,長夜寂寥,星河沉默。
卻聽遠處夜空落下一道聲音:
“昔日助你,我從不後悔。以後若與你為敵,我也不會手軟——”
天際緋紅霞光消散。再聞不到香風,聽不見絲竹樂聲。
陳紅燭遠眺千渠方向。
晚風輕輕地吹,將一輪明月吹出雲層。
明天又是一個晴天。
千渠的夏季,總是晴天更多。
……
……
當“破妄劍”劈開狂風暴雪的圍城,宋潛機睜開眼,終於又看見明月。
為何這一夜如此長,連月亮都落得比從前更慢。
他適應了手中劍的冷意,便不再覺得四麵風雪寒冷。
“好小子!破妄劍已為你所用!”冼劍塵奇道,“你怎麼突然開竅了?”
宋潛機故意說反話:“都是你教得好。好師父跟上,隨我衝出這雪陣!”
冼劍塵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在血河穀拿過‘雪刃刀’對不對?破妄劍與它材質相同,你有經驗嘛。”
宋潛機回敬道:“你以為人人像你一樣沒朋友?”
冼劍塵搖頭:“為師倒覺得,你本該與我一樣。”
宋潛機懶得反駁。破妄劍在他手中劃出道道寒光,像飛逝的冰淩。
風雪圍城的力量逐漸漸弱,直到徹底崩散。
兩人成功突圍,視線重回清朗,隻見眾信徒遍體鱗傷,如受活剮。
流淌的鮮血浸透雪地,將對麵染成一片紅海!
饒是宋潛機見多識廣,也被眼前這詭異、殘忍的畫麵震了震。
整齊的念誦聲忽而一變,化作某種吟唱。
冼劍塵:“還來?!退!”
宋潛機當即抓著便宜師父飛上無影劍。
還沒站穩,方才他們站立的雪地轟然炸開,竟刺出一座經幢。
那經幢由冰雕刻而成,花紋清晰可辨。
瞬息之間,無數座八角佛塔、蓮花經幢拔地而起,座座高大如小山。
地動山搖,這些冰雕形態不一,延綿覆蓋方圓十裡,巍峨壯觀又陰詭至極。
宋潛機手持破妄劍,披荊斬棘。
信徒隊伍後方不斷有人栽倒、死去,卻沒有人停下。
“他們失去知覺了?”宋潛機不敢相信。
“不,他們能感到痛苦。但信仰之力,可以超越痛苦、讓人舍棄生命。”冼劍塵歎道,“你要勝這一場,就不能替他們覺得痛苦。”
宋潛機沉下心去,“破妄劍”越用越順手。
他漸漸覺得自己與四周隔著一層透明屏障。那些舍生忘死、情狀慘烈無比的信徒,已不能動搖他分毫。
與此同時,他的感情飛速流逝,濃烈的愛恨和憤怒都被蒙上一層冰雪。
如果冼劍塵現在想跟他吵架,他恐怕都不會回嘴了。
他不由想,子夜文殊感知到的世界,就像這副模樣嗎?
殺陣之內,危機迭起,宋潛機百忙之中閃過一個念頭:
今天月亮這麼亮,卻不知子夜文殊在乾什麼?
他看見匣子裡的東西,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但他是否願意接受這種安排?
忽聽冼劍塵驚叫一聲,破口大罵:“有沒有搞錯,這種時候你走神!是要為師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