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青喊了許久,卻隻聽到自己的回聲。
這裡是關押重犯的地方,趙延青更是重中之重的重犯。他在最儘頭的位置,與前一個牢房的距離相隔很遠。
他喊得嗓子都有些啞了,見沒有人理會他,準備休息一會兒再喊的時候,突然就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很快就停在了他的牢房前。
趙延青抬頭看過去,這穿著明晃晃黃袍的,正是他求著喊著想見到的趙佑宸。
真的見到皇上,趙延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後背發涼。
他嘴唇翕動了一會兒,最後隻是跪了下來。雙手在前,匍匐在地,行了一記大禮,口中說道,“罪臣參見皇上。”
趙佑宸坐在太監為他準備的椅子上,嗯了一聲,示意趙延青平身。
平身之後,趙延青見皇上身邊又多了一人。
那人臉窄而瘦長,雙頰凹陷,時刻上揚的嘴角是掩飾他內心的最好表示。身著水藍外袍,同色緞帶束發。
看到對方完好無損站在皇上麵前,趙延青驚訝地一下子向後坐到了地上,伸出手指指向對方,“你、你、紀文煥,你、你竟是如此兩麵三刀之人??”
趙延青怒目圓瞪異常驚訝的樣子,把“紀文煥”逗笑了。
隨後“紀文煥”上前一步,麵向趙佑宸,彎腰行禮,開口說道,“皇上,看來末將這欺騙效果還是不錯的。”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趙延青終於認出了來人。
他的神情變了又變,接著渾身一抖,哆哆嗦嗦問道,“孟、孟芹?”
易葭衣偏頭斜眼瞥了過來。
這眼神,趙延青確定了眼前這個人是誰,“你是孟芹?”
在牢裡的這兩天,有充分的時間讓他去思考,這樣縝密的計劃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趙延青人生中的前二十多年,他一直表現的都是一個謹慎小心、聽話好學、溫文爾雅、與世無爭的性格。
無論是母族的勢力,還是他出生的時機,都不足以讓他成為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但是在閩舟城的時候,一個名叫紀文煥的謀士來主動接近他,激發了他的野心,帶給了他希望。
甲郎國這一次的攻擊,就是他趙延青上位的契機。
他不過是在陪伴太上皇的時候,比以前受到了更多關注,所以太上皇會派他前來送勸降書。
按照趙延青以前的印象,他一向很少參與政治鬥爭,這一次也不會有人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不會引起太多重視,這才是暗地裡行事的最好掩飾。
可是趙延青在欣喜等待中的時候,迎來的卻是易葭衣的痛揍,這樣的心理落差足以將他擊垮。
這兩天他想不出自己究竟是何時暴露的,也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能識破他們計謀的人的誰。
可是這一瞬,他看到了假扮紀文煥的那個人,想起被她無情毆打的畫麵,回憶起在軍營與她交談中的一點不自然。
所有線索在趙延青的腦海中連成一條線,讓他幾乎可以確定,打亂他所有計劃,迫害他到如此地步的人,就是那個惡毒的女人。
心裡的不甘、憤怒、躁鬱瞬間湧上心頭,趙延青發出了尖銳的嚎叫。
他猛地撲到前麵,雙手從牢獄的木柵欄中伸出來,想要抓住易葭衣,想要撕爛她的臉,扯掉她的偽裝,讓她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是他的手臂距離不夠,就算他再怎麼拚命向前伸,也無法碰觸到麵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