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縮小的日常(2 / 2)

樹比度假屋還高,可以越過度假屋清晰地看見不遠處的整座雪山。

隻是時間是盛夏的八月,雪線升得很高,隻有山尖頂上一點點的白色,看起來有點像……

巧克力雪頂蛋糕。

鐘子湮咽了口口水,艱難地拉回自己的注意力,坐在小樹屋裡開始睡覺……不是,冥想。

冥想是一種獨特的恢複方式,法師、術師和精靈都會用到,有點像修真概念中的修煉和入定。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汲取天地靈氣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鐘子湮邊冥想邊給自己抹了一把心酸淚:離開主腦空間之後,她多久沒這麼認真地鍛煉過自己了?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樹屋外響起了輕輕的貓叫聲。

鐘子湮倏地睜開眼睛向外看去,見到了外頭的一隻貓眼,頓時:“……”

她推開樹屋小窗,把小黑貓想探進窗戶的爪子推了出去:“有事嗎?”

主腦當然不存在聽不懂精靈語的情況,它把一顆果子從窗外塞了進去。

與其說是果實,不如說那像是某種植物的種子,看起來隻有圓圓的一小粒,輕鬆地從樹屋窄小的窗當中穿了過去。

鐘子湮接住種子,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某種能夠令精靈進階的牛逼道具,雖然無法令已經進階到最高級的她再產生進化,但對眼下的她來說就像是一記強心針,被白樺樹汲取走的力量也能在眨眼間快速恢複。

但她不能要。

否則衛寒雲那個醋桶會炸成什麼樣子?

鐘子湮把世界樹之種從窗戶遞了回去:“我不需要。”

黑貓蹲坐在樹屋外靜靜地看著她。

半晌,鐘子湮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知道那是主腦——不,是和主腦融合的那個男人曾經擁有的聲音。

他問:“你愛他到願意為他孕育生靈嗎?從前的你絕不會想這些。”

鐘子湮將世界樹之種揚手拋了回去:“我從前認識的你也不會。”

如果不是衛寒雲告訴她,鐘子湮根本不知道這個人居然喜歡她?

鐘子湮在主腦空間裡時真心實意地以為對方是想殺了她好嗎!

黑貓沒有接那顆珍貴的、能讓主腦空間中任何人搶破頭的世界樹之種,而是略一偏頭任由它墜落,而後靈巧地轉身跳下了樹屋。

鐘子湮推窗去看了一眼,世界樹之種消失無蹤,窗外照例留了一朵花。

於是她關窗繼續睡大覺。

等這一頓冥想完成,鐘子湮從樹葉層層疊疊造成的床上坐了起來,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該放飯了。

她這麼想著,推開門準備出去找衛寒雲一起吃飯。

剛要往屋內飛去,鐘子湮就眼尖地掃見了地上新長出來的一棵綠苗苗。

她疑惑地俯衝下去看了看,嘴角一抽:這不是世界樹嗎?

種子不是消失不見,原來是落地發芽生根了。

鐘子湮踩了踩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世界樹苗苗,思考是否要將對方連根拔起以絕後患。

“子湮。”衛寒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知道衛寒雲靠著手環能實時觀察自己的睡眠情況,鐘子湮也不奇怪自己一醒這人就找來了,她指著地上的綠芽給衛寒雲解釋了一番這樣那樣的來龍去脈。

“我可沒要,是他硬留下的。”她自證清白。

“他願意送道具,沒必要拒絕。”衛寒雲彎腰將鐘子湮從低空托起,“世界樹對精靈一族來說有利無弊,就讓它留著吧。徇私舞弊的人是主腦,苦果他自己會承擔。”

鐘子湮趴在衛寒雲的肩膀上給他報告今日冥想進度:“比從前恢複速度快了,這樣應該半個月就能恢複身體原樣。”

衛寒雲嗯了一聲,又說:“但我一個人睡覺有點寂寞。”

“……”鐘子湮想了想,也沒法安慰他,隻好說,“你再忍忍。”

……

衛寒雲當然不懷疑鐘子湮會做對他不利的事情,那是在侮辱他的隊長。

但問題是,那隻黑貓最近實在有點礙眼。

世界樹之種被主腦送得像是爛大街的白菜種子,三天就種了三棵下去,奢侈得簡直像在種蘿卜。

有了世界樹提升空氣質量、淨度,鐘子湮恢複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這具體就體現在她的體型稍微增大了一些,現在衛寒雲已經不能將她完全收在手掌心裡了。

“主腦想挖副隊牆角,這不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事嗎?”沈蓓蓓在會議中冷靜地提出,“既然現在主腦願意做白工,就讓他繼續這麼做著吧,反正我們都知道他是一廂情願。”

“但我也理解副隊的心情。”盛嘉言邊轉筆邊說,“畢竟副隊之前身體突然變小的意外還沒有解析出原因,經過掃描也能確認她應該沒有懷孕,這樁懸案……”

“我觀察了三天主腦的軀殼,他開始變虛弱了。”衛寒雲說。

盛嘉言指間的筆轉得更快了:“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在偷渡這種就算玩家也很難拿到的高級道具,對於主腦來說應該很傷身體。”

衛寒雲勾了勾嘴角,眼裡卻沒有笑意:“再幾天時間,他就不會再出現了。”

“不愧是副隊!”洛隱啪啪啪地給衛寒雲鼓掌,“這樣主腦以後應該就不能借用任何生物的身體再降臨在這個世界裡了。”

“不愧是你啊副隊。”李曳也吊兒郎當地跟著拍拍手掌,“隊長知道這件事嗎?”

“子湮?”衛寒雲看向窗外最高的那棵樹,“我想她應該猜到了。”

是夜,鐘子湮又從冥想中被黑貓敲窗喚醒。

她連窗也沒開,隔著窗戶和貓對視一眼,卷起柔軟的葉片翻身繼續睡。

“你沒有想過以後嗎?”黑貓用成年男人的聲音問。

鐘子湮沒理他。

她和衛寒雲的以後,不用彆人來插手。

“你是長生種,而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類的事情?”黑貓接著說。

鐘子湮終於扭頭看了眼主腦,她冰冷地問:“你真以為我不會把你趕出這個世界?”

“他會死的。”黑貓歪了歪頭,看起來還有點可愛,“那幾十年的時間對於你來說,隻會像打了個盹一樣地短暫。”

鐘子湮坐在床上盯了一會兒窗外的黑貓,冷笑:“你想說什麼?”

“在那以後,你會需要新的伴侶。”黑貓不閃不避地回視她的目光,“他隻能陪你走這一段。”

鐘子湮一腳踢開窗戶飛了出去,她在半空居高臨下地俯視黑貓:“我絕不會去尋找新的伴侶。”

她說著,朝黑貓伸出了一隻手,五指張開掌心對準它。

黑貓一動不動,隻有尾巴輕輕在身後甩動。

“這番台詞,你恐怕也和衛寒雲說過了吧?”鐘子湮麵無表情地說,“麻煩不要讓我的副隊為一些不該存在的煩惱而煩惱。”

“他也很焦躁,”黑貓回答她,“但他是個要麵子的人,大概到死才會在你麵前說出來吧。”

鐘子湮一巴掌把黑貓體內寄宿的意識扇了出去。

小黑貓頓時被這一巴掌拍得軟倒在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懵懵懂懂地爬起來,渾身炸毛地從樹枝上蹦跳著逃離了開去。

……不知道這隻莫名其妙翻山越嶺到了地球另一端的中華田園貓不要經曆語言問題啊。

鐘子湮想著,飛向地麵把幾棵生長進度不一的世界樹都給拔了,才覺得剛才被主腦激起的火氣平和了一些。

無辜移民又被遣返的世界樹:QAQ

但這還不夠。

於是鐘子湮又慢悠悠地朝著度假屋飛去,本來是要一腳把主臥的窗踹破的,但臨要下腳時突然發現窗沒鎖上,還留了一條縫。

鐘子湮扒開窗縫就飛了進去,落在衛寒雲的被子上蹦了好幾下,硬是半夜三更把衛寒雲鬨騰醒了。

衛寒雲睜開眼,下意識地朝鐘子湮伸出手掌:“今天想回來睡?”

鐘子湮一腳踩在衛寒雲的手指上,很嚴肅地叫他的全名:“衛寒雲。”

衛寒雲眨了眨眼,神情認真起來:“出什麼事了?”

“原來我打算以後到了適當的時機再問你這個問題的。”鐘子湮揚了揚下巴,“但既然主腦挑撥離間,我現在就問你——”

衛寒雲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你願意以後摒棄人類的身份,共享我的歲月嗎?”

“……”衛寒雲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合眼露出柔和的笑意,“和你在一起的話,無論摒棄什麼都可以。”

“很好。”鐘子湮把示威的腳收了回來,叉著腰說,“主腦已經被我驅逐回去了,請你以後成熟一點,不要再和一隻貓爭風吃醋。”

她說完就落在了枕頭上,在衛寒雲臉旁睡了下去。

衛寒雲轉頭看她,眼裡盛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笑意,看得鐘子湮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於是她若無其事地:“世界樹,我都拔了。”

衛寒雲發出一聲歎息:“是嗎?有點可惜。”

鐘子湮:“……”你其實挺開心的吧。“還有我的身體,你不用瞎想,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問題,隻要等著就行了。”

“好。”

“還有共享壽命的事情,大可以等你安然過完這輩子再說,我本來就是打算等到那個時候的。”

“嗯。”

“……你有沒有覺得我太慣著你了?”

衛寒雲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真·生死時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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