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五年前在武英殿中的數個日夜, 他因傷勢嚴重,又數次淋雨受涼,多次昏沉。

每每恍惚中醒來,都見一粒微光,和昏暗光暈中,在他床畔做針線的女人。

久遠的回憶和眼前的景象重疊。

自知道夢中那人是誰後, 他便不曾再做過那個夢。

許是源於她已經出現在他生活的點點滴滴中。

許是源於近來許久未曾發作的頭痛。

可另一種酸酸澀澀微微痛楚的滋味溢滿胸腔。讓他倍覺陌生,又無法抑製……

安錦南本是個十分克製隱忍的人。

十年鰥居,無數紅顏綠鬢願薦枕席,從不曾染指。少時也曾愛慕過芳華少艾, 那懵懂情愫不過略略激起一點漣漪, 與此刻,迫切地想要擁什麼人入懷的心情, 不可同日而語。

越發看清自己的內心,越覺惶恐無助。

在外他是高高在上堅不可摧的嘉毅侯, 可唯他自己清楚, 於感情一事, 他自來遲鈍愚笨……

生就這孤冷脾性, 就連至親,也不曾親近。幼年接連故去的家人, 背負在身近三十載的孤煞之名,這些年早已看儘的陰謀算計, 令他從不敢奢望, 能有什麼人, 在他身旁永存。

見窗前黑影掠過,安錦南止住滿心亂七八糟的念頭,他披衣下床,悄無聲息地出了屋子。

院中銀光滿地,一派薄霜,雪落在屋前的樹上,披掛了點點星星的白色淩花。

崔寧持禮上前,低聲道:“侯爺,那刺客嘴巴極緊,應是有家人親眷在人手上,寧死不肯吐露幕後之人。”

侯府司刑官趙躍手上,幾乎不曾接過審不出的罪犯,安錦南亦有許多年不曾聽人回報,說有什麼事是嘉毅侯府精銳查不到的。

他眉目冷凝,立在階上,居高臨下睨望崔寧。

威壓深重,崔寧不敢抬頭,隻覺頭頂似有千斤般的重鼎傾覆而下。

他喉結滾動了下,沉吟道:“屬下有所猜測,隻是尚未查出證據,不敢妄言。”

能叫崔寧如此猶豫,可見他即將要說的人或事,會令安錦南不快……

“說。”

安錦南淡淡吐出一字,後背傷處抽痛不已,他伸手撐住立柱,垂眼掩住痛色。

“豐家……豐家派了人,一路跟隨侯爺的馬車……屬下原以為是放心不下豐姑娘,這才未曾回報侯爺,由著他們……”

“崔寧。”低沉的聲線,言語冰冰冷冷,安錦南甚至麵無表情,也能將濃濃的不滿和失望傳遞給崔寧。

“你在本侯身邊,十數年了吧?”

崔寧頭上見汗,咚地一聲跪了下去。

“侯爺,屬下自十四歲隨侯爺上戰場,至今已然十三個年頭。”他叩首下去,“屬下辦事不力,願受責罰!”

心中並無不甘,隻是沉沉哀痛。

侯爺好容易有了個合眼緣的女人,她的家人這般,不處置敲打,隻怕縱壞了他們,變成第二個冷家。若是處置了,豐姑娘情何以堪……

便如出言從侯爺手底下救下那趙清水一命般,他也曾想,隻要將此事替他們遮掩過,侯爺又正對豐姑娘在興頭上,怕不會怪罪。

是他忘了,嘉毅侯從不會婦人之仁。

縱由冷家,是為大計考量。如今便是對豐姑娘有什麼,也未必便容得她親族放肆,畢竟,盛城不比京城,這是侯爺自己的地界,根本無需假作昏庸,掩人耳目……

侯爺和豐姑娘之間隻怕……

崔寧暗中歎息,聽頭頂安錦南的聲音傳來,“自去司刑官處領罰,護衛不力,領導無方,笞五十鞭。從今起,降為三等侍衛,守外院,不得近前。”

安錦南轉身,推門回到裡間。

暖意夾裹著清清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整個人沁在那抹冷香之中,安錦南擰緊的眉頭不自覺柔和下來。

他腳步輕慢,移至裡間桌前,豐鈺側頭伏在案上,殘燭微光映得她麵頰緋紅。

安錦南立在桌前,久久凝視她的臉。

喉結頻繁滾動,雙手要強加克製,才能稍緩體內越來越無處躲藏的渴望。

他獨身太久,一經撩撥,便如洪水衝堤,無從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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