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口是心非,總是自稱“屬下”,遠遠避著她的人,若無情義,緣何留著這些東西?
眼睛濕潤了,越來越模糊,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嘶聲,忍不住的哽咽。
緣何到了今天,才讓她明白他的心。
以為他對自己根本不曾在意,她小心翼翼地守著心裡的秘密那麼多年。生怕露出一點點的愛慕之意,叫他看輕了自己……
上首傳來安二太太冷酷的聲音:“你還有臉哭?你不是無辜麼?不是嫌我罵得你委屈了?你倒是說說,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安瀟瀟根本一個字都聽不見,她怔怔看著那些東西,隻管自顧自的哭泣著。
安二太太氣得咬著牙:“你簡直不要臉!堂堂公侯府小姐,竟與一個下人有所牽連。連情詩都給人寫了,叫人當成把柄收在這裡頭。將來你還想嫁人麼?他若生了歹意,拿這些東西出來給你夫婿看,你覺著你夫家會怎生看你?你爹錚錚鐵骨為國捐軀,你倒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抹黑你爹用命掙開的清名。你是與我們安家有仇麼?你不就不怕給人戳著脊梁骨罵?”
安二太太動了真怒,一邊罵一邊止不住的咳嗽。安瀟瀟使勁掙紮,想要掙脫那兩個嬤嬤的手,她想俯下身去,收起那隻匣子……
安二太太見她如此頑固,隨手又將麵前的杯盞都扔了下來。
碎瓷濺了一地,安二太太惱道:“還留著這蹄子在我眼前添堵?還不拉下去?”
安瀟瀟被拖著來到廳裡,還未掀簾子,就聽外頭一聲急急傳報,“太太,侯爺來了!”
簾子一掀,安錦南當先走了進來。明明是陽春三月,不知緣何,卻叫人覺得他身上似乎攜著刺骨的涼意。
屋中本就低沉的氣壓更冷凝了幾分,安錦南瞥一眼被押著的安瀟瀟,朝內微微低了低頭,“二嬸。”
安二太太朝那兩個嬤嬤打個眼色,站起身來給安錦南讓座:“侯爺,原不想驚動您,可此事關係到你妹妹的終身,那姓崔的奴才著實膽大包天,怕隻怕侯爺您也給蒙在鼓裡。”
安錦南目光掃過地上的碎瓷,沉默地在安二太太下首坐了。見那兩個嬤嬤正欲拉扯安瀟瀟出去,抬了抬手,對安瀟瀟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兩個嬤嬤動作一頓,下意識去看安二太太的表情。安二太太臉白了一瞬,僵硬地道:“讓她過來。”
安瀟瀟終於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想回來拾起匣子,給那嬤嬤搶先一步,扯了扯她袖子,“小姐莫忙收拾,仔細傷了手,奴來就好。”
用手帕包著手將地上東西撿了,兜在衣裳裡走了。
屋裡隻剩下安錦南、二太太和安瀟瀟三個。安二太太道:“五兒年幼,在我眼皮底下斷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侯爺看,是不是將那姓崔的奴才綁了,教他好好的長長記性?家裡的主子也是他一個下人能肖想的不成?”
見安瀟瀟垂頭不語,心裡惱得顧不得避諱:“眼看五兒年歲也大了,我一個沒見識的寡婦,也不與誰來往,那些個來求親我又不知底細,侯爺您看,我娘家嫂子的侄兒成不成?”
“倆孩子自小感情好,又是知根知底的……”
一句話說完,安錦南還未如何表態,安瀟瀟已白了臉。
她咚地一聲跪在地上,顧不得膝下還有許多未及清掃的碎瓷,哀聲道:“求娘收回成命!瀟瀟不能嫁給表哥!”
“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安二太太厲聲爆喝,“你瞧瞧你說的都是什麼?當著你兄長麵兒呢,你知羞不知羞?”
安二太太對安錦南道:“侯爺看看,好好的閨女,給那賤胚子帶壞成什麼樣?侯爺乃是一家之主,二嬸無能,全靠侯爺做主了!”
她抽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站起身就要福下去。安錦南豈能受她的禮?連忙跟著站起來“二嬸不可。”
安二太太順勢攀住安錦南的手臂,哭得有些委屈:“當年這倆孩子還沒落地,你二叔就隨著老侯爺上了戰場,誰知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我一個寡婦,好容易將孩子拉扯大,若容得你二叔的骨血與下人不清不楚,我將來入了黃泉,哪有臉與你二叔交代?侯爺,您可千萬不要心軟,定要狠狠處置那膽大包天的賊奴才才行啊!”
安錦南瞥了眼安瀟瀟,眉頭蹙起:“二嬸所說之人,是本侯身邊侍衛統領,崔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