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至腦海中閃出的畫麵是沈立原悲傷空洞的眼神。
“我突然,不想走了。”
趙司言一愣:“安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是你唯一一個可以反抗你父親的機會,難道你真的想被他控製著像個傀儡一樣過完這一輩子嗎?”
安至搖了搖頭:“趙司言,現實和想象不一樣。”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安至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最後趙司言和他會因為理念不同而鬨到要分裂公司。
趙司言盯著他:“所以你要去當一個聯姻的工具?”
安至看他滿臉被背叛一樣的表情,工具人又有什麼不好,他還沒報答沈立原。
這一次,他不能走。
車被迫停下,看著安至下車,趙司言眼神能把他盯穿:“希望你有一天不會後悔。”
說完他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重了,輕鬆下來聳聳肩:“不過我們還是朋友。”
安至回了他一個笑容,往回走在道路上,沒有兩分鐘,從兩旁快速駛出的車輛上下來的保鏢不由分說就把他拖上了車。
原來上一世他和被捉回家隻有兩分鐘的距離。
被壓上車,西裝革履的大塊頭保鏢拿肩膀
把他夾在中間,生怕有一條縫他就飛了一樣,安至扒拉開著兩位嚴肅的大哥:“大哥,我沒翅膀,不至於這樣是不是?”
保鏢像沒有一群感情的工具人:“我們按董事長的吩咐,一定要把安少爺帶到訂婚現場。”
訂婚……
對,今天同樣也是他訂婚的日子,否則他也沒有機會乘著這場忙亂逃出來。
訂婚對象……是沈立原。
如果不是沈立原,上一世他也不會跑得這麼著急了。
安至在心裡歎氣,沈立原當下的這個名聲,還真的是沒有嚇不退的人。
一個‘沈’字就已經夠難招惹,他的沈字後麵還藏了一個吳,沈董事長已逝世原配夫人的唯一骨血,吳家已經退居幕後老爺子的外孫,吳董事長的侄兒。
而且吳家人都極度護短,有著這樣的背景,沈立原因為從小失去生母,性格陰沉,行事極端,打人穩準狠,初中的時候安至就親眼見過沈立原把人打到飆血。
那時候他是個少年模樣,穿著私校特製的深藍色校服,已經顯得人無比修長,漂亮而稚氣的臉麵無表情,眼尾略微上揚,是狹長而冰冷的眼睛,感覺完全不是一個少年人,平常大家都不會和他說話,一是背景太大,二是大家都有點怵他冷冰冰的臉。
經過圖書館門口的時候,和隔壁班昨天剛輸了球隊長狹路相逢,那個人說了一句什麼,安至沒聽太清楚,好像涉及沈立原母親的事,沈立原當時那個眼神像刀子一樣,眼神瞥過去的一瞬伸手揪住了對方衣領,然後一拳下去,鼻血都給打出來了。
雖然後來再也沒有沈立原打人的任何消息,但是之後接觸了公司後種種傳聞就更加恐怖,據傳某個臥軌自殺的年輕企業家就是和他對上後,被暗箱操作蒸發了市值十幾個億的資產才被逼上絕路。
雖然他不動手了,但是感覺要是一句話說得不對就要去臥軌了……
而且沈立原身邊沒有伴侶,身邊連偶爾帶出來玩的人都沒有。
一個男人不可能沒有欲.望,如果他不願意帶出來給大家看,就代表他在偷偷玩。
再加上他總是一副禁欲又冷漠的模樣,曾經的安至對沈立原喜歡性.虐床伴的傳言也是半信半疑,有一定信任度的。
那時候安至剛十八歲,聽到自己要成為兩家聯姻的犧牲品嫁給沈立原的時候,有多氣憤不言而喻。
安至的母親也是早逝,他那個不靠譜的老爸又給他娶了個美豔的模特後媽,生了一子一女,從他小時候開始,最常聽到的就是老爸對他的貶低,辱罵,以及如果你不是我兒子你早就如何如何了這樣的話。
所以他不顧一切的想逃,想要證明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在他拚了命想逃的這一天,沈立原在訂婚現場是什麼樣的心情在等著他呢……
後來沈家內訌,董事會分裂,那段時間安至所聽見的每一個聲音都在唱衰沈立原,後來的跌入穀底,沉寂後重登頂峰一手遮天,這些都是安至聽聞過,卻沒看見沒參與過的過程。
他什麼綽號都有,沈資本家,幕後大魔王,市場吸血鬼,隨著這些傳聞,他的麵貌在安至腦海裡也越來越模糊,變成一個代表金錢和
無情的符號,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有時候加班趕完一個項目的時候,安至聽到沈立原的名字,想起來自己差一點就和他和訂婚、結婚,就感覺很不可思議。
沈立原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好呢……
明明他們也沒有多少交集。
窗外的風景快速躍過,司機停車,拉開門跳下車,恭敬守在打開的車門口,已經到了訂婚現場。
“安少爺,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