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
合著是把他這兒當馬戲團呢?腦子一天不琢磨彆的, 就想看人點火放炮。
不等傅粥粥反應,蘇然再次啟動摩托車, 伴隨著轟隆的引擎聲,摩托車向前開去。因為慣性作用,傅粥粥向後顛簸了下,劉海被風吹起,露出堪憂的發際線,“蘇蘇蘇....蘇然,你乾嘛?”
蘇然懶得搭理他, 自己想去吧,長點腦子吧弟弟。
很快, 兩人騎車到了農貿市場。蘇然原本是計劃先在這裡了解一下建材的價格的, 卻沒想到,他剛帶著傅粥粥剛一進市場,就遇見了鄭成。
鄭成依舊在市場門外拉活兒, 有老板從市場裡出來, 他便殷勤地圍上去, 介紹自己, 詢問老板是否有活兒。不同於上次相見時,鄭成臉上還帶著憨憨的笑意,這次鄭成的麵上有些愁雲燦談, 他時不時用袖子擦著額間的汗。
那些他主動上前去搭話的老板, 隻是睨他一眼,大步越過他, 揮手冷冰冰道,“不需要不需要,你彆跟著我了。”
是傅粥粥先發現的鄭成。傅粥粥眼睛一眯, 開啟防禦模式,誰也不能和他競爭首席迷弟的位置,蘇然的舔狗是他且也隻能有他一個,“是他!”
聽傅粥粥這麼說,蘇然順勢向過看去,好奇是誰。誰料傅粥粥短腿一邁,橫跨著擋在蘇然麵前,他在蘇然麵前蹦蹦跳跳,故意揮手,試圖擋住蘇然的視線,不讓蘇然和鄭成對上眼,不給兩人接觸的機會。
蘇然的注意力被轉移,他垂眸瞥著發癲的傅粥粥,伸手強行按著傅粥粥的腦袋,拒絕和傅粥粥碰到她,以防瘋病傳染,“誰又招你了?你抽什麼風?”
遠處的鄭成聽到兩人動靜,往過看了眼,見到是蘇然後,他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忙不迭地迎了上來,“蘇然,你們怎麼來了?”
在意識到了鄭成今天一定會和蘇然說上話,自己無力回天後,傅粥粥從胸腔裡爆發一陣低沉的吼聲,他回頭瞪了眼鄭成,握拳噘嘴,惡狠狠道,“哼!”
這種行為很不禮貌。蘇然能感覺到傅粥粥對鄭成的敵意,卻想不通這敵意是來自哪裡。蘇然把傅粥粥扯到自己身後,他則看向鄭成,點頭道了聲早。
鄭成笑笑,露出一排白牙,半晌也沒接話。現場氛圍有些尷尬,鄭成看看蘇然看看傅粥粥,也意識到了尷尬,他一拍腦袋,“蘇然你和弟弟沒喝水吧?這大熱天的,我去給你們買瓶水。”
說著,他就要往小賣部跑,蘇然在他身後叫住他,“等等。”
鄭成回頭,“怎麼了?”
“最近沒活兒?”蘇然將他上下打量一眼。
是個男人多少都有自尊心,不願意在人前展現自己窩囊頹廢的一麵。鄭成確實這幾天都沒接到活兒,急得一腦門的汗,但他潛意識裡並不想讓蘇然將他看扁,當他是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他撓撓頭,“有...有的,昨天才忙完,剛閒下來。”
蘇然的視線落在鄭成洗得發白且乾淨的牛仔褲上。上次蘇然見鄭成,鄭成和他搶工作開拖拉機時,鄭成穿的就是這條褲子,洗得同樣發白。兩人才分開沒幾天,要是鄭成最近真的有活乾,褲子不可能這麼乾淨。同樣,鄭成的手雖粗糙,但指縫裡同樣乾乾淨淨,不像是最近乾過活的樣子。
鄭成順著蘇然的視線看去,待視線落在自個牛仔褲上時,他大概也猜出了自己說話穿幫。他是個本分人,不善說話,這會兒便有些心虛地揉揉頭,訕笑道,“哈哈,被你看出來了啊,這幾天確實沒啥活兒乾。”
他家裡幾個念書的弟妹,還張著嘴,等著吃飯呢,他怎麼可能不急?
“怎麼回事?”鄭成是個老實人,這點蘇然是相信的。隻要對方給的錢不是太過分,鄭成都會去乾。而且,他是真的願意下苦力的人,沒有老板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小工這活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要人,蘇然不信鄭成找不到活兒,八成是有人在背後做什麼手腳。小鎮就這麼大,典型的人情社會,這裡不像大城市裡有規則有製度,在這裡玩的是叢林法則。
鄭成支支吾吾的,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說。
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緣分,蘇然並不欠鄭成什麼,見鄭成半天不願意開口的樣子,蘇然不想為難任何人,他說了聲走了後,提著傅粥粥,轉身就要走。
蘇然一向冷臉,對誰都是淡淡的。鄭成猜不出蘇然是不是生氣了,可他不想讓蘇然生氣。咽咽口水後,鄭成叫住蘇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講明了事情原委。之前,鄭成提出不跟麻子乾了,要自己找活兒乾,自己給自己打工。麻子當時不太情願,還來挽留過鄭成幾次,但鄭成想自起爐灶的意願很強烈,始終不肯和麻子一起回去乾。
農貿市場就這麼大,鄭成自己乾,無疑是損害了麻子的利益。這讓麻子以後還怎麼帶團隊?要是他手下的人,以後都想跑,他該怎麼辦,他還去吃誰的抽成?於是,見勸不動鄭成,麻子決定“圈內封殺”鄭成。麻子畢竟當了這麼久的工頭,手上有些老板資源,一句話下去,那些老板多少給他些麵子,為了一個小工和工頭結梁子沒必要。
這才導致了如今的情景,鄭成脫離了麻子後,不管他再怎麼努力拉活,可壓根沒人看他。接受過社會毒打後,鄭成後悔了,他這幾天也在考慮著,要不要給麻子低個頭,回去跟著麻子重新乾。隻是,麻子這人心眼小,要想再回去,怕是得費一番功夫。
把話都說開了,鄭成心裡的石頭落地,他看向蘇然抿著嘴,愁眉苦臉,“我打算給他買兩條煙送過去,你覺得呢?”
“還給他買東西?買什麼買!彆人都這麼欺負你了,你不打回去,還給他買東西?”蘇然還未說話呢,傅粥粥便已經忍不住地跳出來,雙手叉腰,義憤填膺,伸張正義,“怎麼又是那個臭麻子,他怎麼那麼壞!”
連老實人都欺負!
“蘇然!我們現在就去給他個教訓吧!”傅粥粥剛躲在蘇然身後聽了個全程,在得知鄭成的遭遇後,他這會兒生氣得不得了,都顧不上和鄭成的矛盾了。他一指蘇然,又指鄭成,再指指自己,“你我他,我們一共三個人,人多力量大,我們一定可以教訓他的!”
蘇然詫異地看向傅粥粥,這玩意之前不是還不待見鄭成呢麼?還跟個小貓似的,衝鄭成炸毛哈氣,怎麼現在又要為了鄭成出氣了?
鄭成哎呀兩聲,怕傅粥粥去鬨事,上前就要去攔“小弟弟,做不得,做不得,不敢這樣子的。”
在鄭成即將要碰上傅粥粥時,傅粥粥衝他齜牙咧嘴,“我又不是幫你做事,不用你管!”
這個鄭成還敢叫他小弟弟,看不起誰呢?
鄭成不懂麵前這個小孩,明明是要為了他出氣,現在卻對他凶巴巴,說不要他管,這是為什麼呢?鄭成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蘇然把傅粥粥提溜回來,“腦子不是擺設,彆天天光想著打架,之前和你教的都忘了?”
打臉要在不經意之間,這樣才能裝b。
天天蹦著喊著要打架要嘴炮去打臉,就很low。
傅粥粥氣鼓鼓,沒有忘啦,隻是沒有實踐的機會,他還不熟悉嘛。
蘇然越過了麻子的事兒,他從兜裡取出薑汀房子的圖紙,又大概描述了下影後歌神想要的房子效果,他問鄭成這些大概需要多少材料,去買材料的成本大概多少。
鄭成乾的就是這類工作,平時沒少和建材打交道、蘇然不了解建材成本價格,他卻對這些爛熟於心,誰家便宜用料紮實,他都曉得。他也沒啥彎彎繞繞的心思,給蘇然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價格。還特意提醒了蘇然去哪裡買便宜,那家店會比較黑,容易偷工減料。
他找了張桌子,問小賣部的人借了筆和紙,當場就算起了材料價格。薑汀的房子建材成本貴一點,得小六千了,影帝和歌神就是混日子,對餐廳外表沒啥要求,大概三千,就能搞定。
蘇然又問,大概需要多少人工,和人工費是多少。
這種房子蓋得簡單,並不像是傳統樓房,得住十幾年的人,這種房子隻是錄節目用,玩個幾個月就結束拆毀了。所以並不像蓋房子那般,那麼需要大費周章,預估一家配最多四個小工,撐死一周就能結束。說到這裡,鄭成轉了下筆,伸手比出一個五的數字,“要是大家不偷懶,其實五天就可以。”
一說到自個的專業之處,鄭成不見往日灰蒙蒙的模樣,變得神采奕奕,咧起的嘴角差點能碰到耳根。
蘇然瞧著他看了兩秒,鄭成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斂了笑,低下頭去,恢複成往日的拘謹模樣,“啊,是不是我話太多了...”
“沒有。”蘇然低下頭,心裡有譜了,按照市場上100一個小工一天算,薑汀的裝修成本加上人工費用,就是8500左右,歌神和影帝的房子加起來5500就能打住。
蘇然借口去打個電話,和鄭成告彆。他帶著傅粥粥從後門繞進市場,詢問了幾家做建材的材料價格。幾家店鋪的店主笑得熱情,對著蘇然端茶倒水倒是殷勤,可一問價格,比鄭成給的價格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溢價基本超過了三成。就這,店主還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證道,“老哥給你的這價都是低價,要是賺你一分錢,你就輪著錘子朝我頭上砸!”
等從店裡出來後,連傅粥粥小朋友都生氣,湊在蘇然耳邊碎碎念著,“奸商都是大奸商,還是門口那個老實。”
蘇然掃他一眼,未來傅粥粥當了霸總以後,怕不是比那些店主還會忽悠還黑心,“你現在知道什麼便宜什麼貴了?”
“可以,看來最近做的數學題有成效。”
“回去自覺再往後做兩頁。”
傅粥粥抱胸,怒視蘇然,他發誓他以後再也不說話了,他以後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啞巴,拒絕再和蘇然交流!
在確定過鄭成的價格確實是最低後,蘇然心裡大概有了數。蘇然隨手找了家店鋪,側頭問老板,今天看沒看到麻子。
麻子經常在這一片拉活拉人頭,大家多多少少都認識他,胖乎乎的老板一邊剔牙,一邊伸手指了下門口的方向,抬抬下巴,“剛還見在哪裡呢,你不成去哪裡看看。誒,你找他有什麼事兒麼?”
“沒什麼,謝了。”蘇然道了聲謝後,懶洋洋地帶著傅粥粥往出走了。
傅粥粥敏銳地捕捉到了蘇然唇邊一閃而過的笑容,和蘇然相處了這麼久,傅粥粥知道,蘇然這絕對是又憋著壞呢,又要裝b了!傅粥粥急了,剛剛還發誓要當小啞巴的他,這會兒撲騰到蘇然腿邊,急不可耐,“你笑什麼笑,快點告訴我,告訴我!”
“等你做完數學題,我再告訴你。”蘇然推開他。
留下的傅粥粥再次化身氣河豚,氣死他了,氣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