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什麼?帶她出去?出去?方珍珍望著躺在床上,麵無表情的顧南,覺得天在旋, 地在轉,未來在咆哮。
這,這咋可以?如果她和顧北真從顧家出去, 彆人會咋看?
他們不會覺得自己可憐, 隻會笑話他們無能, 都是兄弟,怎麼老大一家跟著顧市長吃香的,喝辣的,他們就得吃糠咽菜。
假若想出去, 她在易思月多次折騰,害得她臉皮一次又一次掉地上時,她就跑了。
留在這,是因為住在市委大院,出去誰都高看一眼,更彆提她公公還是屬於高級乾部的市長, 遇到事,把背景一露, 名頭一報,立刻安全無虞。
遠的不提,就說上回, 公社打算在下麵的大隊搞一個英雄事跡的巡回演講, 本來這個機會是給到個受傷的退伍老兵的,可她爹親自去公社走了一趟,又用她帶回去的茅台請了個客, 這人就變成了她爹。
公公雖嚴令禁止她們以權謀私,但隻要她住在顧家,她還頂著顧家兒媳婦的名頭,這些隱形福利都會有。
可如果,此時此刻,她走了,頭頂光環會減少一半,好處更是會自己長腿跑了。
不成,絕對不成,方珍珍望向顧北,顧北搖頭,他此刻雖被震得大腦一片空白,但還是下意識拒絕了顧南的提議。
“大哥,為啥?你當初不是說了,讓我奉養父母的?”
顧南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顧北心一跳,而顧南說到這,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雖今天才清醒,但意識並不是今天才有的。”
幾,幾個意思?意識不是今天才有的?那,那就是說,自己之前的抱怨,全被顧南聽見了?
易思月抱頭哀嚎,完了,完了,她還以為自己裝得很好,沒想到早在顧南麵前掉了馬,假麵具都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了,不過,這樣,她提離婚是不是更方便?想到這,她那顆被顧南騙得千瘡百孔的心才算感覺到了些許溫暖。
顧南看她這樣,低下了頭,過了會兒,才抬起來,看向自己弟弟:“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一向心機深沉的顧北臉霎那間就白了,“我,哥,對不起,我,我錯了,你”
“楊同誌,楊同誌,你在哪?快出來,我咋聽人說,顧南醒了?是不是真的?啊,是不是?”顧北哆哆嗦嗦,道歉都沒說完,外麵就傳來李淑芬激動的聲音。
顧北眼睛一亮,馬上應和道:“媽,醒了,大哥醒了,你快來看看。”聲音堪稱杜比特效,彆說樓下,隔壁怕是都能聽見他的千裡傳音了。
果不其然,蹬蹬蹬,巨大的體重踩著樓梯上來了,易思月還沒來得及回頭,就感覺一陣旋風從身體旁刮過,再睜開眼,就看到顧晴撲到在顧南床前。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叫:“大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嗎?”說著狠狠掐了自己,不,掐了旁邊的方珍珍一把,方珍珍嗷的一聲尖叫出來:“小妹,你乾嘛?”
“知道疼,看來是真的。”顧晴麵無表情的轉過身,繼續對著顧南發大水,易思月悶哼兩聲,一張臉憋成豬肝色,才勉勉強強壓抑住笑意。
方珍珍看著易思月上下抽動的肩膀氣得想要原地爆炸,但再看看動手的人,還是委委屈屈的忍下了,誰叫那是她小姑子呢,婆婆還在後麵頂著呢。
“老大,你啥時候醒的啊?身體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頭還痛不痛啊?”眼見兒子好生生的坐著,李淑芬顫抖著雙手,輕輕摸著他的頭道。
“還好。”顧南垂眸道。
“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李淑芬神情複雜的看著自家大兒子。
她曾經因為這個兒子有多榮耀,後來就有多痛苦,顧南受傷後,走到哪,憋人就同情她,可憐她,她心想,可憐啥呢,她兒子還沒死呢。
可無論怎麼說,那些人都視而不見,久而久之,她也懶得解釋了,一年,兩年,三年過去,兒子都沒醒,她也絕望了,下意識當自己隻有一個兒子。
可沒想到,這種情況下,顧南他居然真醒了,李淑芬看向一旁的易思月,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