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瑾又一次抱著小山貓通過了禁地入口的法陣。
待他們站到荒草叢生的石陣中,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仿佛這樣就能看到禁地中的人和事似的。
察覺到他的不舍,望天犼緊緊挨著他站立在一旁,似是要給他一點倚靠。
倒是他懷裡的小貓崽渾然不覺自己差點就要被留在秘境了,它正在抱著自己剛得的石球,愜意地搖著小尾巴,一副心情甚好的小模樣。
見李懷瑾回頭看,它很好奇,也想坐起來看看後麵是什麼,不禁扭動起來。
注意力被小貓崽吸引,李懷瑾低頭看它。
他的不舍,並非是因為禁地裡靈力充沛,也不是因為後悔剛剛沒用小山貓換寶貝。
李懷瑾隻是想到,他們離開之後,商虛的神識又要在裡麵孤孤單單地存在,有些於心不忍。
——以對方的狀態,五十年之約不知能否實現……
不過,一段時間之後他也想清楚了,就算商虛的神識不能離開洞府,隻要他不想如此寂寞,隨時都可以將外麵的妖獸放進洞府。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方並沒有這麼做,那就是真的不想這麼做的意思了。
也許是因為他的心被多年前的回憶給占滿了,所以彆的人、彆的妖獸再也走不進去。
在李懷瑾看來寂寞孤單的年年歲歲,不過是商虛選擇用來回憶過去美好時光的獨處時候罷了。
對這位先賢,李懷瑾充滿了敬佩和感激。
對方雖開口留下小山貓,甚至用寶物加以利誘,但其實是叫他有機會看清自己心中的答案。
要不然當李懷瑾真的做出選擇之後,他也不會依舊那般雲淡風輕的樣子,還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贈與他。
先賢這臨彆的贈禮,極其貴重。
給望天犼準備的禦靈環,乃是商虛當年請上古的煉器大能所製,比李懷瑾手中這個上品禦靈環,要好上千百倍,恐怕是他慣用的舊物。
使用禦靈環通常需要同時使用靈石維持空間和生機,使得妖獸在其間不至於感到難受。
為了最大可能的維係禦靈環中的場,妖獸進入禦靈環後會被動進入類似入定的沉睡狀態,以減少周遭和自身靈力的消耗,換句話說,待在禦靈環的妖獸通常是無法修煉的。
但商虛給的禦靈環與普通的禦靈環卻有不同,它本身鑲嵌了一個極其玄妙的法陣,使得禦靈環內外的場在某種程度上變成相通的,隻要外界有靈氣,妖獸在這個禦靈環裡照樣可以修煉,同時,內裡妖獸的情況依舊不會被外界探知。
而那對大妖的犬牙,雖然被商虛輕描淡寫地說是“花花換下的乳牙”,但其實是渡劫期妖獸的獠牙。
照李懷瑾看來,彆說是禦靈宗了,就是放眼四門二宗、散修盟,都難得找到第二對如此珍貴的寶物。
這樣的大妖犬牙,無論是煉化在法器中還是神兵中,都會有難以形容的加持效果。
若有凝魄期、化神期的大妖骨現世,都必定會遭到各方搶奪,商虛給的犬牙比這更厲害,珍貴程度可見一斑。
正所謂懷璧其罪,即便得到這樣的天材異寶,李懷瑾決定回去後還是繼續裝窮,堅決要把東西藏好,避免引來殺身之禍。
看看他們的禦靈環和大妖牙,再看看商虛給小貓崽的臨彆禮物——普通的一顆石球,確實比不得他之前送給小山貓的寶貝。
不過,看小山貓對石球愛不釋手的小模樣,李懷瑾莞爾。
——也許對於小山貓來說,這個石球其實和之前商虛給他的各種珍貴寶珠並無差彆,千金難換心頭好,哪管是球還是寶……
……
等他們離開禁地有一段距離了,李懷瑾見小山貓還是抱著石球不撒爪,頗有種要抱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他們停下來休整的時候,他就好笑地問:“這是你媳婦嗎?抱這麼緊。”
“媳婦”這個詞對於現在的小山貓來說顯然太過深奧,它看了一眼李懷瑾,露出疑惑的目光,沒有立刻做出回應。
某人促狹地捏了捏小家夥的小爪子,又順勢摸了摸它的小尾巴:“咱們都沒有媳婦,你沒有,毛毛也沒有,我也沒有,沒事。”
望天犼:“……”哼,誰年紀最長誰最尷尬!
因著小毛球正抱著東西,也救不了自己的爪子和尾巴,隻能任由李懷瑾盤弄。
就在這時,李懷瑾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感覺。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會覺得,周遭的靈氣如此充沛,就跟還在商虛洞府一樣?
有了這等奇怪之感,李懷瑾哪裡還有心思坐下來打坐休息。
他立刻抱著小山貓,和望天吼一起在周圍走動,想探尋這個臨時落腳的休憩之所是否有驚人的秘密。
然而,當他移動到彆處的時候,周身靈氣立刻就變淡了,很快與尋常無異。
不過,一旦他們停下來,不消一盞茶的時間,周圍的靈氣又莫名彙聚了起來,就好像李懷瑾在用什麼聚靈法器似的。
更加神奇的是,根本沒有靈氣迅速向李懷瑾那裡聚攏的趨勢,這又與用了聚靈法器的情形不相符了,令人不解。
——他根本就沒有用聚靈的法器和陣符啊!
這時候,李懷瑾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慢慢低下頭,目光停留在小山貓懷裡抱著的石球上,久久不能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