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烏雲密布、夜幕低垂,籠罩著B市邊郊的一片荒地上,隻有一棟荒廢破敗的倉庫發出昏暗的幽光。
倉庫裡雜物遍布,隻在中心位置清理出一塊空地,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被綁在椅子上,他身形清瘦、低垂著頭,短發已經儘被汗水打濕,身上原本筆挺精致的白襯衫和黑西褲褶皺破碎、一道道因為鞭打和刀刮而斑斑的血痕縱橫交錯,汗珠和血水一滴滴墜在地上,陰濕了一片。
他對麵,是閒散圍著的一群彪形大漢,他們穿著便裝、但神態冷峻邪佞、一塊塊肌肉隆起、腰間被彆著的匕.首和木倉支撐的鼓鼓囊囊,顯然不是普通的、因為一念之差而莽撞行事的劫匪。
他們指點著中間的人說笑,笑聲猖狂肆虐,被綁的人一直沉默不語,但突然,他的身形開始顫抖,仿佛有極大的痛苦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讓這個剛才被刀架著脖子威脅都沉靜冷淡的男人不自覺的佝僂蜷縮起身體,他開始劇烈急促的喘.息,甚至從緊抿的唇角溢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在他對麵,一直抽煙的領頭男人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碎了再用透明塑料袋裝起來,他看著痛苦抽搐的男人,頗為感歎道:“薄先生,您是條漢子、也是個人物,如果可以,我們真的不想與您為敵,但沒法子,拿錢辦事兒,有人用重金買了您的命、讓您不得好死,我們也隻能照辦。”
他是真心忌憚眼前這個男人。
不說他撐起了一個多麼龐大的商業帝國,就說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在被綁.架、被禁食水、被禁止睡眠、被嚴刑逼供的情形下,都硬生生熬了兩天兩夜,刀割著手腕都硬是沒吐出他的股權書在哪裡,就這份隱忍和狠勁兒,讓他這個見慣了生死的人都不免膽寒。
但還好,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老大看了看掉在男人腳邊的空了的針管,就在剛剛,通過這根針管,足足0.5克的高純海.洛.因被注射進他體內,這足以殺.死四個成年人的分量,會讓他在充分體會過難以想象的痛苦之後,絕望的死去!
老大看著他,歎了口氣:“薄先生,本來乾我們這一行的,是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的,但我佩服您,所以也就讓您死個明白,雇傭我們要殺您的人,也姓薄,您記好了,將來化了鬼便去找他算賬吧,我們兄弟也不過是跑腿乾活的。”
男人沒有說話,他痛苦彎著腰,想蜷縮起來卻因為手腳被綁住而動彈不得,裸.露的手臂上青筋根根爆起、像有一根根小蟲子在裡麵蠕動,讓人害怕會不會下一秒他就因血管爆裂而亡!
就在這時,外麵驟然狂風大作,狂亂的拍擊著搖搖欲墜的大門,讓劫匪們都下意識去摸腰後的木倉。
“怕什麼!這裡是H國境內!那些警察還找不到這兒!”老大不耐煩的說了一句,指著身邊一人:“去!把大門鎖好!乾點事兒都費勁!”
那人應了一聲,抬步往大門走去,邊走邊回憶著真是奇了怪了,他記得他把門鎖好了啊……
門被往裡吹的哐哐作響,那人隻能先往外把門撞開再合起來用東西堵上,門被吹錯了位,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把門撞開,正要關上,突然僵硬住。
荒僻的郊外,夜幕暗沉、狂風似惡鬼咆哮,就在大門百米外的地方,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正緩緩而來。
說是緩緩,是指它姿態悠閒從容,但實則不過眨眼間,它已經從百米開外出現在十米開外,似有若無的黑霧如影隨形,襯的它身形細長扭曲,讓人毛骨悚然!
眾人還在裡麵說話,卻見那個去關門的人僵在原地不動彈,老大眼裡閃過不悅:“老八!傻站著乾嘛呢!”
老八不回話!
老大心頭閃過一絲疑慮,他不覺得自己兄弟會這樣反常,他正要走過去看一眼,老八突然動了—他直愣愣的往後倒在地上,後腦勺砸地,發出沉重的“嘭”的一聲,脖子瘋狂的飆著血,瞪大的瞳孔裡還殘留著驚駭!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緩緩的轉過身,看向敞開的大門。
那裡,一道修長的人影靜靜立著。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極為古怪的女人。
她通身著一身黑袍,不是那種古式的樸素的長袍,而是像中世紀的歐洲女侯爵那樣的一身極為華麗而莊重的長袍,黑色綢緞的布料上用金絲紅線和各式寶石勾勒出繁複神秘的花紋,妥帖攏著她修長高挑的身形;她麵上遮著半張血紅色的麵具,露出一隻狹長慵懶的眼和高挺的鼻梁,殷紅飽滿的紅唇勾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的雙手交疊在腹前,姿態極為莊重優雅,像是一位從古老油畫裡漫步出來的女爵,又或者是一尊被供奉在典雅王廷中供後人瞻仰膜拜的雕像。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人物,不像是會出現在現實中,更不該出現在這裡。
或者說,任何人都不該出現在這裡!
老大一行人不是普通的劫匪,他們是腥風血雨的金三角裡走出來的亡命徒,見多識廣,所以他們不會輕視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甚至他們更警惕、更忌憚,乃至於更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