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看著這一幕, 陷入了沉默
按照最規範的劇情來說,救完了魏元衡, 殷宸就該離開了
但是...她都哭了...上次這小傻子哭,還是上個位麵好久好久以前呢...
...這塊兒的劇情線不是很重要, 要是她不動用妖力插手, 旁觀個幾天也不是不行...
規則默默權衡一會兒, 雖然覺得不按劇情來在崩世界的邊緣大鵬展翅實在是危險, 但是...算了, 就當它發發善心,僅此一次。
收到消息匆忙趕來的李畢帶人小心的掀開簾子走進來, 一眼就看見趴在雍王身邊的小雪狐, 第二眼,就看見地上染血的斷箭
李畢呼吸一窒,他下意識往前走兩步, 又頓住。
武將良好的視力,讓他看見雍王胸口清晰的起伏,和他漸漸好轉的臉色。
憋了一天的那口氣終於能鬆下來,他如釋重負
身後禦醫想上前診脈,被他攔下:“王爺沒事了, 咱們退下吧,那一位,怕是不願意我們打擾。”
王爺傷勢既然已經好轉,那一切都可以等他清醒了再說。
緊繃了一天的周軍大營,現在終於能安心的進入夢鄉了。
......
魏元衡沒想過自己還能醒來
被陽光刺開眼睛的時候, 他神情都是恍惚的
人在將死之前,是有感覺的,當那把鋒利的箭矢捅進他心口,他就有微妙的直覺
那一刻,他是不甘的,不甘自己多年籌謀一朝化為烏有、不甘自己大業未成、不甘...還沒再見到她
上一次,他有這種瀕死感,還是他少年時在那座雪山被狼群圍攻
若不是...
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胸口陣陣隱痛將他從回憶中喚醒,他恍然自己又想起了那個人
真生氣啊,他念念不忘的那些過往,也不知她有沒有感同身受?
應該是沒有吧,那狠心的小家夥兒,說著與周同興,八年來他費儘心思將周國強盛到這一步了,竟還不願意施舍著來看一眼麼...
他低低笑著,習以為常的從記憶中抽離,有些奇怪為什麼沒有禦醫親衛守在身邊,他側頭剛想叫人,卻驟然僵住
——他看見了,那個他朝思夜想的小東西,就乖乖靜靜的,臥在他枕邊,睡的正香
魏元衡直勾勾的盯著她,手下意識的微微一蜷,握了一手絨軟的長毛
是她的尾巴。
營帳內一片寂靜,他的呼吸都停滯,隻能聽見胸腔裡一下比一下更劇烈的心跳聲,撞得他的傷口都快崩裂了
有那麼一瞬間,魏元衡覺得,如果這是個夢,他甘願溺死在這夢裡。
他輕顫著伸出手,順著她的尾巴,拂過她絨軟的背脊,慢慢捧起她的臉。
世上有誰會愛上一隻狐狸呢?
如果隻是見色起意,那為什麼,他連看著她毛茸茸的臉,都會覺得喘不過來氣呢?
真的愛一個人,哪怕她是妖怪,哪怕她變成任何人變成任何形態,在他眼裡都是獨特的、唯一的。
殷宸動了動尾巴,慢慢醒過來。
近在咫尺的,是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像是湧動著岩漿,幾乎將她燙傷。
殷宸怔怔看著他。
她看見,他艱難但執拗的撐起身體,與她額頭相抵,低沉的笑了起來。
“你終於來了。”他輕聲說:“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呢。”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
殷宸探頭往前,親昵的蹭著他的臉,他一手握著她的尾巴,一隻手撫著她毛茸茸的後腦,歎著氣:“還是這樣,隻會用撒嬌蒙混過關,真是過分...”
說是這樣說著,男人常年冷肅的臉卻漸漸柔和舒緩,他揉著她的後頸,輕聲道:“我傷的很重,是你救的我,對麼?”
殷宸歪歪腦袋,驕傲的挺起小胸脯。
“嗬嗬。”男人漫漫一笑:“難怪你舍得離開雪山來找我,是因為要救我,那我若是多瀕死幾次,你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殷宸眼睛立刻就瞪圓了,全身毛都炸了起來。
我滴媽!這種思想很危險啊,再多來幾次她長幾條尾巴也不夠斷的呀!
殷宸扒著他的臉,毛絨臉超嚴肅的瘋狂搖頭,恨不得連尾巴也甩起來。
魏元衡被扒著臉左搖右晃,目光隻靜靜的含笑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在她心驚膽戰的注視下才一笑,慵懶道:“我開玩笑的。”
殷宸舒一口氣,軟軟趴在他頸窩,不高興的用毛尾巴掃他的臉。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規則又默默看一眼笑的雲淡風輕的魏元衡
——那一瞬的心理波動...明明是很認真的考慮過啊!
魏元衡半靠著軟枕,手一下一下順她的尾巴,殷宸被摸的感覺怪怪的,想把尾巴抽回來,他一下握緊手,似笑非笑:“怎麼了,這麼長時間不見,連摸摸都不行了。”
殷宸覺得魏元衡怨念很大的樣子,陰陽怪氣的,一點沒有少年時純純的可愛。
她鼓鼓腮幫子,伸出小爪子拍開他的手,把肉墊放在他掌心,這才把尾巴抽出來
——就你屁事兒多,給你換還不行!
魏元衡失笑,捏了捏粉嫩嫩的小爪爪,這時,聽見帳內動靜的李畢已經在外麵恭聲問:“王爺?”
魏元衡垂眸看著小雪狐,淡淡應了一聲:“進吧。”
隨著一陣腳步聲,李畢、薑禦醫等人進來。
看見昨天還奄奄一息的王爺,現在已經能半坐起來,哪怕是有了心理準備的眾人也一陣激動。
“王爺。”李畢當即就跪下:“是臣等救駕不利,讓王爺遭此凶險,臣等死不足惜。”
“與你們無關,是本王心急了。”魏元衡薄唇微扯,聲音寡淡而冷意無限:“好一個齊國穿雲重箭,本王算是見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