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郊外的原野上, 女神送五位肩負救世使命的少年離開。
女神親手為他們施下祝福的聖咒, 看著這些麵容青澀卻英姿勃發的少年們,她溫柔地笑著:“我期待著你們歸來的那一日。”
昂諾重重點頭, 眼角有些發紅, 他用力抹了一把,慣來羞澀的少年卻堅定說:“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萊恩站在他旁邊, 也深深凝視著她, 卻低低說:“也請殿下好好珍重自己, 我...我們會想念殿下的。”
女神微笑著點頭,看著他們翻身上馬,他們大笑著衝她揮手, 萊恩留戀不舍地最後看她一眼, 也咬咬牙,與夥伴們一起縱馬離開。
這一走,就該是兩年的分彆。
女神靜靜看著他們離開, 清風拂起她飄逸的裙擺,像翩躚的流光,曼妙又聖潔, 周圍的衛兵與侍女不禁垂首,心中滿是恭順與仰慕。
他們感歎地想,聖女殿下果然是神的使者,一身骨子裡的聖潔高貴,不容褻瀆。
所以他們當然不知道,高貴女神皮子下殷宸哀傷又期待地望著少年們的背影, 哽咽一聲:“我也想和他們一起出去浪。”
她也想去看漂亮的尖耳朵精靈,在深夜玩隻有巴掌大的軟萌小妖精,聽鮫人唱歌,看巫妖王是不是汙妖王,抓頭會變身的小狼騎,讓魅魔給她捏肩揉腿...
“沒說不讓你想啊。”規則隨意說:“你怎麼想都行,夢裡想最合適。”
殷宸嚶嚶嚶。
“走了走了。”
規則還冷酷無情地催促她:“大光明咒背熟了嗎,聖教大典流程熟悉了嗎,弗裡德希養熟了嗎,一天天還想這些有的沒的,我看你就是閒的。”
殷宸蔫蔫轉身,卻不服氣:“彆的也就算了,弗裡德希這丫——”
“殿下。”
低沉溫柔的男聲從不遠處響起,英俊挺拔的青年大帝騎馬而來,龍馬雪白的翅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但是比它更炙熱的卻是大帝看向女神的目光。
那看似明媚溫柔的眼睛裡,眼底卻滿是晦澀幽深的陰影,像粘膩的糖汁,一層層往她身上纏。
殷宸被這貪婪到堪稱粘膩的視線看得幾乎是一個哆嗦。
“這他媽誰扛得住!”
殷宸對規則哭唧唧:“他真的變態,仗著我是傻白甜的女神可著勁兒的裝模做樣癡漢我,這不欺負人嘛,有本事他來硬的啊!或者我來硬的,我能太陽哭他!”
她以後再也不說其他位麵男朋友變態了,真的,她男朋友正常得很,就這個,連光明女神聖潔的母性都感染不了他,滿腦子扭曲思想,他怎麼就長成這麼個神經病了。
殷宸愁啊,殷宸現在看見他就發愁。
但是她臉上還得露出一個微微訝然的表情,若無其事地說:“你不是在開內閣會議嗎?”
弗裡德希翻身下馬,牽著龍馬走到她旁邊,笑容風流多情:“我想念殿下,就提前散會過來了。”
他向少年們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像隨意說:“他們都走了?”
這不是廢話嗎。
女神點點頭。
弗裡德希緊緊盯著她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牽絆不舍的痕跡,一直繃著的心才漸漸緩了下來。
走了好啊,如果那礙眼的小子還留在這兒,陰魂不散地纏在她身邊,他可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哪一天發了瘋一劍把那小子砍了。
但是他卻做出一副真誠又愧疚的神情:“殿下是因為我才隻能留在帝宮中的,我很抱歉。”
還算你有良心。
女神微笑著:“你擔負著一個帝國的責任,我會陪伴你,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無需歉意。”
“殿下永遠是這麼溫柔。”
弗裡德希笑著說:“殿下不用等很久的,我也可以陪伴殿下,我們可以去無儘之海航行,可以去神聖森林做客,可以去落日大峽穀尋找火龍的蹤影,西澤大陸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陪您同行。”
比起那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他會給她最好的,最浪漫瑰麗的、最舒適享受的旅行。
當然了,旅行中的相處也是最能加深感情的。
弗裡德希用封疆裂土的心機和手段在籌算女神的心,當然把女神的心算得穩穩的。
他看見女神愣了一下,旋即笑得美麗,心尖癢癢的。
自從那一天他帶她上過黑塔之後,她對他越來越不一樣了。
她在他麵前笑的次數越來越多,神情也越來越豐富,不再永遠是那麼看似溫柔實則冷漠的微笑和包容。
她會皺眉,會生氣,會偶爾柔和地看著他輕笑,即使他又試探著拉著她胡鬨了幾次,她也沒有很生氣,輕飄飄的縱容,看似沒什麼,對於漠然高貴的光明女神來說,卻已經意味著太多。
也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是他知道。
他每一天都用陽光和雨露,耐心又細致地嗬護著她心中那一簇小小的萌芽,他等待著她心裡的花長大盛放的那一天。
他相信,他不會等太久的。
他把龍馬拉過來,笑吟吟說:“殿下,您最忠誠的信徒能否有幸,邀請您吃一頓豐盛的大餐。”
女神微微歪頭,弗裡德希被她可愛的模樣看得心裡酥麻,他不動聲色靠近幾步,湊在她耳邊,小聲說:
“我知道附近的小鎮上有一家很有名的老店,他們家的蘋果派被譽為世上最美味的蘋果派,您一定會喜歡的。”
“王都已經逛遍了,不是嗎,咱們可以出去玩一個晚上。”
弗裡德希竭儘所能誘惑著刻板規矩的女神殿下:“我們可以傍晚在那旁邊的小森林遛彎,我可以為您抓漂亮的螢火蟲,也許還有隻在夜晚出現的閃光兔出現,它們毛茸茸的耳朵會發光,像兩個小吊燈,您可以抱兩隻養著解悶。”當然了,一定要母的,最好是還沒有成年的。
他邊說著,嗅著她身上的淺香,不由自主地就往她身上湊,但一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卻抵住他胸口,弗裡德希頭皮微麻,無辜地抬起雙手,聲音有一點委屈:“殿下...”
女神慢慢把他往後推了推,臉上竟然掛著近乎似笑非笑的生動表情,看著他的眼神也有一點玩味:“這些都是你的那位姐夫寵臣,喬恩侯爵告訴你的。”
弗裡德希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有一些慌亂:“不殿下,請您聽我解釋...”
女神卻輕笑了一下。
她沒有聽他的解釋,而是挪動指尖,在他心口掛著的那塊寶石上輕輕點了一下。
弗裡德希不動聲色繃緊身體,他慶幸自己今天披上了寬大豔麗的紹帛,否則離得這麼近,他不敢相信他那些異樣的反應現在被她發現,他的努力都會前功儘棄。
但是他還是慢慢往後挪,垂著眼睛,看著她用了用力,寶石圓潤凸起的輪廓從繁複的布料中顯出痕跡來,像某些意趣特殊的貴族喜歡在自己或情人身上裝飾的東西。
他舐了一下嘴唇,殷紅的嘴角更加潤澤妖異。
女神看了看,問他:“還疼嗎?”
弗裡德希眨了眨眼睛,聲音低啞,像柔軟的小獸在哼哼:“還有一點...不過沒關係,我都可以忍受。”
他“隱忍乖巧”的回答讓女神的眼神更柔和。
“辛苦你了。”
她輕歎一聲:“如果我能以真身降世,就可以徹底解除你的痛苦。”
如果是光明女神的真身降世,她會第一時間發現他身上黑暗的痕跡,會冷漠無情的直接抹殺了他,根本不會有如今他接近她的機會。
連命運都在幫他。
他小心地抬起手,試探著慢慢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