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闕驚怔道:“如此說來,你當真要閉生死關?”
“閉生死關的是幽靈豔鬼,與我崔氏女何乾?”白菁輕笑一聲,“我隻知道,從今以後江湖上不會再有幽靈豔鬼的行蹤。”說話間,白菁嬌俏的歪著頭道,“也或許未來某一日,就會傳來幽靈豔鬼破碎虛空成功的消息也未可知。”
崔闕愕然:“……”
他雖有意探查阿瑜是否已將江湖上之事處理乾淨妥當,絕不會讓她與石之軒的過往那段情影響到崔裴兩家的聯姻,但他可從沒想過阿瑜說斷就斷如此乾脆利落,竟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很好,崔闕算是看明白了。
什麼邪王石之軒,什麼兩情相悅都不曾被阿瑜放在心上,昔日愛侶更是說丟就丟啊,完全沒有絲毫留戀。
但轉念,崔闕又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若非擁有如此果決聰穎的心性,阿瑜又如何做到勘破情劫,踏入破碎虛空之境?
崔闕不免對傳言中的那位邪王石之軒生出了濃濃的同情憐憫,他知道自己永遠也等不到幽靈豔鬼了嗎?
*
到達京城的時候,已是由盛夏入了秋。
天氣轉涼,落葉紛紛。
這一路行來,國公府的車隊每次經過周邊州城鄉縣,沿途的官員全無例外恭恭敬敬前來接駕,為未來的皇妃太子們接駕辦理接風洗塵宴,以至於楊氏內眷們硬生生比預計的遲了近一個月到達京城。
白菁起初還覺得這場麵挺有意思,但幾次過後她就對這種應酬厭煩得很,一路坐馬車坐得腰酸腿疼,隻恨不得撇下國公府眾人自個兒趕往京城。
到了最後,她更是累得心浮氣躁,借口身體不適推拒了一應應酬,躲在馬車上睡了一路才勉強度過了這段難熬的旅途。
好在,終於到達京城了。
裴府的馬車在京城城門處與國公府的車隊分離,轉道朝南向著裴矩在京中的府邸一路疾行,國公府的內眷則暢通無阻的進了正德門,駛進皇城宮闈之內。
白菁回到裴府的時候,裴矩還未下值。
楊柳看出白菁臉色不對,眉宇間倦意濃濃,心疼得攙扶著白菁回主院歇息。
哪知白菁前腳剛踏進主院,就有門房通報說外頭有個衙役來傳話兒。
白菁揉了揉脹疼的太陽穴道:“讓人進來吧。”
很快,門房領著個年歲不大的衙役恭恭敬敬的進了廳堂。
“裴大人命小人帶話給夫人,兵部公事繁忙,大人今晚要留在兵部整理卷宗。還請夫人早些安寢,不必特意等他。”衙役拱手施禮道。
白菁應了聲,她知道裴矩這是特意避著她。
巧得很,她也不耐煩端著賢良淑德的派頭與男人虛與委蛇,不回來才好呢。
楊柳察言觀色,看出白菁眉宇間的疲倦,衝著旁邊的小丫頭了個眼色。
“多謝傳話,這是小小心意,權當奴婢請大哥吃酒罷。”小丫頭會意的福身領著衙役離開,半路偷塞了個荷包給他做賞錢。
那衙役上手掂了掂,當即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拱手作禮千恩萬謝的走了。
楊柳目送著丫頭的身影消失在廊簷下,眉心微皺,似是有些躊躇的喚道:“夫人。”
說話間,楊柳揮退了房中伺候的小丫頭們,上前一步伸手揉向白菁的太陽穴,不輕不重的力道讓白菁舒服的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閉上眼。
“夫人近來食欲不振,似乎總是疲憊倦怠……”楊柳斟酌著語句試探問道,“是否要奴婢尋個大夫過來診個平安脈?”
白菁怔住,淩厲的目光直射向楊柳:“你這是何意?”
楊柳這是話裡有話啊!
習武之人精於經脈穴道,越是武功高深之人越是精於此道,換而言之但凡江湖上的絕頂高手即使不是個個精通醫理,但簡單的醫術脈象卻也會看會治。
白菁可不覺得她有必要尋大夫診脈,若身體真有什麼問題,她自個早就發現了。
楊柳鎮定自若的道:“奴婢觀夫人近來心浮氣躁,腰酸嗜睡,又時常感覺疲憊倦怠。按理來說,以夫人如今的功力,體內真氣流轉奇經八脈,些許小病小痛早就該消了……”
正常情況下,宗師高手哪怕是幾日不吃不睡也不可能會露出疲態,隻是坐個馬車而已,白菁再怎麼也不該累成這樣啊!
白菁神情微變。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身上似乎發生了某種不在預期之內的變化。
“請恕奴婢多言,”楊柳見白菁神色有異,心一橫直言不諱道,“夫人這個月還不曾換洗過月事帶……”
砰——
白菁突然一個手滑,茶幾在她掌下四分五裂,碎裂的木屑霎時飛濺向四麵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