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夫人在世上時,白姑娘的待遇真個與姑娘一般,還有專門的丫頭侍奉著衣食住行。然而自打老爺夫人走後,白姑娘也甚少出現在人前了。
原來這狐狸還有這般神奇的身世。
花滿樓聽得入神,低頭看了看胸口的鼓包笑著喚了聲:“白姑娘?”
“吱。”白菁在他懷裡抖了抖毛,翻了個身,“吱吱。”
甜瓜,狐狸果然沒看錯你,眼瞎又溫柔還會主動庇護狐狸,是顆討狐喜歡的好甜瓜。
白狐腦袋從花滿樓衣襟裡探了出來,側頭親昵的蹭了蹭花滿樓的下巴,似在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毛茸茸的觸感讓花滿樓的一顆心都化了,俊臉噙著溫柔的笑意,他摸了摸懷裡的白姑娘:“真是個很有靈性又討人喜歡的好姑娘。”
白菁被男人摸得舒服的眯起眼,狐尾在衣襟裡一甩一甩,酥酥癢癢的觸感讓花滿樓下意識的按住了作怪的狐狸尾巴。
“那你們姑娘……”
緊接著,花滿樓想到眼下不知所蹤的人,語氣擔憂。
“花公子放心吧,我們姑娘安全的很。”錦瑟篤定道,“就是不知咱們林家得罪哪路神仙,姑娘生來多災多難,又遇人不淑……”
話剛說出口,錦瑟自知失言,立刻住了口。
花滿樓低聲重複道:“遇人不淑?”
他忽然想到她之前拒絕他求婚自嘲之言,心底頓生異樣,“她怎麼了?”
玉簫看了看花滿樓擔憂的神色,想要白菁似乎對他很是重視,人還是自家姑娘特地讓老主人擄回家的。
她與琴袖、錦瑟交換了個眼色,又想到花滿樓毫不猶豫衝入火場的舉動,心底便是一動,迅速有了主意。
“確實是遇人不淑。”琴袖嗤笑著開口,把李尋歡與白菁之間的恩怨儘數告知了花滿樓,其中還不忘將使得兩人離心的罪魁禍首龍嘯雲拉出來翻來覆去鞭屍。
原來,她閨名林詩音。
“那她……”身上的情毒。
花滿樓立刻就想到中午時,守在書房外的丫頭說她身上情毒未解。
那等霸道無解的情毒是誰下的,林詩音沒有說。
但罪魁禍首是誰,花滿樓無需細想就能猜出一二。
花滿樓不期然想到那一日她身中情毒翻窗而入,嬌軀輕顫哀聲求他幫忙的模樣,心中頓時充滿了憐惜與心疼。
憐惜林詩音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心疼她遇人不淑,同時更自責於自己非凡沒能解她之危,反倒將她推進了更深的深淵裡。
若說花滿樓此前是因擔憂她失去清白難以容身,想要擔負起一個姑娘的將來,那麼如今他想娶她是因憐惜是因心疼,是想解她憂解她愁,不教她顛沛流離,受儘人情苦楚。
當一個男人心疼憐愛一個女子的時候,往往是心動的最初。
更何況她的情毒未解。
情毒的霸道無藥可解,沒有人比親身感受過的花滿樓更清楚。情毒未解,他們之間的關係絕不僅僅隻有那一夕纏綿。
花滿樓心道:或許這才是那位前輩擄了他前來的原因吧。
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
夜幕降臨,雷霆漸消。
如銀河倒灌而下的暴風雨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終於在入夜後轉成了一縷和風微雨。
花滿樓靜靜地站在碧紗窗前。
窗台上燭火搖曳,在他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窗外雨絲綿綿,濕潤的雨水隨著夜風潛入屋內,吹起絲織窗紗在風中輕搖曼舞。一縷濕氣悄無聲息的爬上了花滿樓鬢間的黑發。
夜已經深了。
花滿樓毫無睡意,靜靜地守在窗前等著今夜或許會來,也或許不會出現的身影。
風聲掠過枝頭簌簌作響,細碎的葉片離枝飛向窗內。
微不可聞的利聲響起,燭台上的火光刹那之間被削滅,屋裡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花滿樓雙目失明,燭火亮與不亮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他的眼前本來就是一片黑暗。
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夜色與黑暗或許是最好的掩護。
微不可聞的動靜傳來,一道柔軟的身軀靈活的撲向花滿樓。
他等的人出現了,然而花滿樓卻並無半分欣喜,這意味著她身上情毒未解,也意味著那毒也在時時刻刻折磨著一個無辜的姑娘。
這並不是花滿樓想要看到的場景。
花滿樓輕歎著,伸出手抱住鑽進懷裡的嬌軀,她渾身都在顫抖,身體滾燙如火。
熟悉的情毒香氣濃鬱襲來,哪怕花滿樓早有準備的迅速屏息,卻仍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縷。
頃刻間毒氣攻心,氣血逆流。
滾燙的溫度似會傳染般,花滿樓隻覺他渾身都燥熱了。
黑暗中,急促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柔軟的唇帶著誘人的香氣逼近,花滿樓低頭的瞬間吻上了一片旖旎的觸感。
空氣裡的溫度逐漸升高。
忽地,花滿樓身形一頓,他的手突然摸到了一手毛茸茸的觸感。
“白姑娘?”
緊接著,懷裡的嬌軀猛地抖了下,那條毛茸茸的尾巴閃電般的縮了回去。
花滿樓聲音低啞:“林姑娘,白姑娘它……”在你身上嗎?
許是白狐被花滿樓救了,她很喜歡花滿樓的懷抱,尖銳的狐爪扒拉在花滿樓的身上,死活不肯離開。
直到方才困得睡著了,花滿樓才尋著機會將狐狸摘出來遞給丫頭們照顧。但饒是如此,狐爪上彎鉤形的利甲也在他胸口留下了好幾道的爪印。
“沒有。”白菁低聲回道。
花滿樓皺眉道:“但是我好像……”摸到了狐尾。
隻是,這狐尾的觸感有些奇怪,摸上去似乎比白姑娘的尾巴大了許多,而且屋裡也隻有他與林姑娘的呼吸聲,並不曾聽到屬於白狐的打著呼嚕的呼吸聲。
白菁聞言,渾身毛都炸起來了。
花滿樓不是個瞎子嗎?他不是什麼都看不到嗎?為什麼還有這麼敏銳的洞察力?
“花滿樓,我這般活色生香的美人你的眼前,你卻想著什麼白姑娘?”白菁故作醋怒的岔開話題道,“難道我還比不上一個白姑娘讓你牽腸掛肚嗎?!”
花滿樓愣住,等反應過來時忙解釋道:“林姑娘,在下並非此意。”
白菁卻不想聽他狡辯,怒氣衝衝的從他懷裡鑽了出來,纖纖玉手抵著花滿樓的胸口用力一推。
花滿樓措不及防之下,連退了幾步,摔坐在床沿上。
白菁順勢欺身而上,直直接壓了上去。
狐狸才不耐煩跟他扯什麼白姑娘黑姑娘的話題,這種時候當然是解情毒要緊!
“等等。”花滿樓反射性的身手扶住白菁壓下的背脊,忽地,一陣毛茸茸的觸感從他手背掃過,花滿樓下意識的一抓。
“吱!”一聲驚叫傳來,壓在身上的嬌軀猛地僵住了。
“……”吱吱吱!快放開那條尾巴!
“白姑娘?”花滿樓鬆開手,狐狸尾巴咻得竄了個沒影,“白姑娘好像在屋裡。”
白菁:“……”
見鬼的白姑娘,這男人今兒是跟她的尾巴過不去了還是怎麼地?!
“花滿樓,你在這種時候心心念念的竟然是白姑娘?”白菁惡狠狠的咬了花滿樓下巴一口,語氣難掩羞燥,她似再也忍不住這羞辱般,抹著淚起身欲走。
“林姑娘,”花滿樓一驚,當下也不管什麼白姑娘不白姑娘了,他再不懂女人心也知道這時候絕不能讓她含怒離開,“抱歉,是在下的錯……”
白菁沒說話,眼淚簌簌而落。
她一手裝模作樣的抹著淚,一手卻摸索著按在了自己的尾椎骨上,生怕那該死的不聽話的尾巴再激動的冒出來搗亂!
“對不起,花某不該在這個時候煞風景……”花滿樓柔聲順毛摸了好一會,白菁才不情不願的止住了氣,不滿的抱怨,“那……你不準亂摸亂動!”
都怪他亂動,白菁才控製不住尾巴的。
花滿樓苦笑了聲:“……好。”
他要怎麼跟小姑娘辯解,那種情況下他怎麼能控製得住自己的手?
更可況他也根本想不到,白姑娘的尾巴突然纏在了小姑娘的腰上,以至於他一摸一手的狐毛,否則他也不至於這般不解風情喊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