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因著廢後,順治對於博爾濟吉特氏的女人已經恨屋及烏,豈止是不喜二字足以形容。
如今琪琪格已經入宮,繼後之事不容更改,不管順治心裡何種想法,都不可能一直冷落琪琪格。
他可以繞著延禧宮不召幸妃嬪,難道還真能一輩子都不踏進坤寧宮一步?母儀天下的中宮與後宮的妃妾終究還是不一樣的,朝臣不會管皇帝寵幸小妾,卻會關心帝後是否失和。
嫡子嫡出與東宮太子之位息息相關,此事關乎江山社稷。
太後一心要撮合她與順治,白菁心裡頭其實沒什麼感覺。
但太後與順治母子本就生了嫌隙,她越是變著法兒想要順治按著她的想法走,順治心中反感越深,此舉隻會弄巧成拙。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白菁本不就在乎順治如何,她自然不會勸解太後。由著太後當局者迷,順治越是不喜冷落她,太後隻會越發心疼憐惜她,甚至於推己及人,聯想到她當年在後宮的處境,因感同身受愈加愛憐她。
這些都是她立足於後宮的資本。
等熬走了愛新覺羅家的癡情種,白菁還能再狠狠刷一把太後的好感度,離了京城的牢籠回草原逍遙快活去。
就如太後勸導她那般,她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都明白的。”
白菁低垂眉眼藏起淡淡的得意,低頭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鵝頸。
眉間染著輕愁落寞,身形纖弱如一朵在寒風中顫巍巍搖曳的小白花,看著就教人心底湧起無限的憐惜之情。
“當初若是直接……”
太後想說當初就該直接立琪琪格為元後,以她玲瓏剔透的水晶心肝兒,必然不至於鬨到廢後的地步。縱使做不到與皇帝舉案齊眉其樂融融,也能得到他的敬重。
但話剛轉上舌尖,她就意識到了不妥,歎了口氣道:“可惜了。”
白菁假裝沒聽出太後的言外之意,靜靜地靠在她的懷裡心碎失落,一雙秋水瞳眸裡默默泛著淚意。
委屈至極,卻又不得不顧全大局擺出雍容華貴的氣度。
感受著衣襟上的濕意,太後真是心疼直呼心肝兒。
正值此時,傳唱聲自殿外遙遙傳來:“皇上駕到。”
白菁飛快的從太後懷裡掙脫出來,背過身去拿起帕子抹了抹淚,紅著眼尾站起身來等著接駕。
傳唱聲自殿外聲聲逼近,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跨過門檻龍行虎步而至。
“參見皇上。”
白菁領著殿內的宮人屈膝下蹲行禮。
低垂的視野裡,一片明黃色的衣角從她身側如風般掠過。
與此同時,一道冷冽的視線在她身上停頓了幾次,那股肅殺的冷意令白菁身嬌軀微顫,如不經風雨摧折的花枝般簌簌發抖,嬌弱可憐。
“皇帝,你這是到哀家宮裡耍威風來了?”太後的眉頭擰成了結,開口便是夾槍帶棍。
母子兩昨夜才因繼後之事鬨得不歡而散,這會兒見順治故意拿氣勢壓人,太後當即麵露冷色。
“難道不是皇額娘特意命人請朕前來陪您用膳的嗎?”順治語氣淡淡,難掩火氣。
太後傳召了延禧宮主妃用膳之事瞞不過皇帝的耳目,在這當頭又派人請他來慈寧宮,豈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堂堂九五至尊,連臨幸個妃嬪都要被人牽著鼻子走,這算什麼皇帝?
順治本不欲跑這一趟,奈何心裡頭實在憋不住火,他拿太後沒辦法,難道還懲治不了一個小小的宮妃?
“琪琪格是吧?抬起頭來。”
白菁眼底冷意掠過,暗罵狗皇帝。
母子吵架,卻拿她來出氣!
真當她豔鬼好欺負啊,回頭她就跑進狗皇帝夢裡奉上來個十八層地獄一夜遊套餐,非折騰得他死去活來不可!
“皇上……”
她緩緩抬起頭,捏著帕子怯生生的望著順治。
如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神,不安又討好地望來。
玉質纖纖,細腰盈盈不及一握。
那一瞬間,順治如墜夢中。
恍若穿越時光歲月隔世重遇夢中人,天地萬物突然在他眼中失了顏色變得黯淡無光,眼前唯有一片粉嫩嬌豔的桃色與那雙濕漉漉的眸子。
她看上去好可憐。
也……好可愛。
順治滿心的怒火惡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突然就泄了個乾淨。
長袖下的手不受控的緊了緊,一股騷到了心尖尖上的心癢難耐突然而生。
“免禮。”
順治帝俊臉冷沉,抿著唇緊緊的盯著白菁強忍著伸手去扶她的衝動,故作鎮定冷然的道了句免禮。
誰也沒有察覺到,他幽暗深邃的眼底如同岩漿般滾燙灼烈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