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陰陽兩隔,永遠不可能和活著的時候一樣。
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燭遞給林寞,孫墨墨朝簡洛書的屋子努了下嘴:“觀主說你讓你回來去找她。”
林寞抹掉眼角的淚,和孫墨墨道了謝,無聲地飄到簡洛書的窗外,伸手碰了碰窗欞上的風鈴。
“老板,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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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林遠山覺得身體下的炕軟的有些難受,翻來翻去怎麼也找不到舒服的姿勢,心裡火一大睜開了眼,看到屋裡陌生的一切神色恍惚了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不是在家,而是來了小兒子工作的城市——明江城。
想起小兒子林寞,林遠山心裡像針紮似的痛,自己兩個兒子,大兒子初中退學後去建築工地當小工,後來賺了錢又自己做了點小買賣,雖然能吃苦但沒什麼大出息。
比起大兒子來,小兒子林寞可以說是他們的驕傲,從小學習就好,不但考上了大學,還留在了城市裡工作。過年的時候,他還說要努力攢錢買個房子,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人就沒了?
林遠山用粗糙的手掌擦了擦眼淚,心裡酸的難受,兒子沒了三個月了,還一次錢沒給他燒過呢。
睜著眼到了天亮,酒店的走廊裡傳來說話的聲音,林遠山的大兒子林慶敲了敲門,叫老兩口到餐廳吃早飯。
林遠山兩口子一天多沒吃東西了,但是依然不覺得餓的慌,就覺得心口窩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連口水都不想喝。
林清看著爹媽的樣子既心疼又難受,哽咽地勸道:“無論如何吃一點,要是你們病了我弟也不安心。”
老兩口聽到這話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林清也在一邊抹眼淚,就在這時門鈴忽然響了,林清趕緊擦了擦眼淚往門口走去:“是不是公安局的同誌來了。”
打開房門,門口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女生,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的十分好看。
林清有些不知所措地往兩邊看了一眼,沒看到昨天對接的警察,頓時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姑娘,你找誰啊?”
“你們是林寞的親屬吧,我是林寞的朋友。”簡洛書飛快地說道:“林寞希望你們抽空在晚上去一趟明江古街的如意觀,他在那給你們留了一點東西。”
簡洛書說完就走了,留下林家人目目相覷,林遠山捏著一根沒點著的煙有些糊塗:“林寞也不信道啊,他怎麼會在道觀裡給我們留東西?”
林清倒是十分看的開:“管他真的假的去看看再說唄,反正咱也沒啥值得彆人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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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林家來說,這一天是既忙碌又悲傷的一天,DNA檢測報告證實了林寞的身份,屍體便可以送去火化了。
林清按照老家的習俗給林寞燒了滿滿一麻袋的紙錢、元寶香燭和衣裳,又燒了一些紙紮的彆墅、轎車之類的東西,把對親人的哀思全都寄托在這些紙製品裡。
按照原計劃林寞火化後就帶著他的骨灰回老家的,可林遠山惦記著早上小姑娘說的如意觀的事,天一擦黑就領著老伴和大兒子上了公交車。
古街是明江城最繁華的旅遊景點,一到晚上燈光璀璨、人生鼎沸,來來往往的人舉著各種美食或是拍照或是錄視頻,個個臉上都帶著笑。
林家人雖然沒見過這麼繁華熱鬨的地方,但都也沒什麼心情去看熱鬨。一家人兩邊看著,走了足足十分鐘才看到兩扇格格不入的斑駁紅門,上麵寫著如意觀三個字。
和旁邊的熱鬨相比,如意觀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兩扇破舊的大門虛掩著,從門縫往裡看去,隻見裡麵幾個大殿黑咕隆咚的,觀裡隻掛著幾盞昏暗的燈籠,看起來有些滲人。
林清看了幾眼有些打怵,可是退縮的話還沒說出來,老兩口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林清隻得在後麵跟著。
道觀裡沒有人,燈籠也隻能勉強看到路而已,還好幾人沒有走太遠就看到牆角有一扇小門開著,裡麵透出了些燈光。
林遠山大步走了過去,推開門往裡看了一眼,隻見這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小院,院子中間種著一顆大槐樹,槐樹後麵有一排屋子,其中有幾間亮著燈。
林遠山敲了敲小門走到院子中間,略等了一會見沒人出來,隻能大著嗓子喊了一聲:“請問有人在嗎?”
話音剛落,就聽身後有人輕輕地歎了口氣。
林遠山猛地轉過身,隻見粗壯的槐樹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人,那人感受到他的注視,緩緩地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蒼白沒有生氣的臉。
“爸、媽,你們來了!”
林遠山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林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