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娟飄在空中看著自己,胳膊可能是骨折了已經包紮固定好了,頭部估計也受了傷,頭發都被剃光了,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張玉娟歎了口氣,就是醒過來估計也要遭罪。不過想到哭腫了眼睛的女兒和老頭子的叮囑,張玉娟還是飄到了身體上方躺了下去。
身體和魂魄很快契合在一起,合二為一。
張玉娟原本清醒的意識開始模糊,很快陷入一片黑暗中。黑暗裡,她忘了前情往事,忘了女兒,忘了丈夫,忘了一切,隻看到自己在黑暗中漂浮。
張玉娟漫無目的在黑暗中行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悠揚的歌聲。在這種寂靜黑暗的地方,歌聲就像是蠱惑心神的力量一樣,牽著她往前走。
歌聲越來越清晰,張玉娟自身的意識也越來越恍惚,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嫗,她朝張玉娟伸出了手,用蠱惑地聲音說道:“身體很疼吧?”
伴隨著老嫗的話,張玉娟忽然感覺頭部就像是被鐵錘重重地錘了一下,從外往內的擴散性劇痛,緊接著五臟六腑就像千萬根針在紮她樣,疼的她大口喘氣卻依然覺得窒息,她捂著肚子想將那些無形的針拔出來,可她驚恐的發現疼痛已經像洪水一樣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她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肉、每一根骨骼都像是被巨型卡車碾壓、像被無數的針刺、像被鋒利的刀砍一樣,疼的讓她無法忍受。
張玉娟蜷縮在地上眼睛絕望的看著前方那一點點光亮,內心渴望著疼痛可以早點結束。
老嫗嗬嗬嗬地笑著,弓著腰走了過來,用蠱惑的聲音說道:“留下來吧,隻要你同意留下來就不會再感受到任何疼痛,也不會再有絕望。”
張玉娟張了張嘴,可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她覺得自己不該答應,但她的大腦裡空蕩蕩的,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她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答應,就在這個時候胸口一暖,一張符紙從身上飄了起來,化成萬點光芒落到了她的身上。疼痛像潮水一樣褪去,那些失去的記憶再一次回來,她想到了女兒殷切的期待,她想到了丈夫的囑托,她想到了……
靠,都到了三生石邊上,居然忘了去看自己和老頭子的來世的姻緣了!就說自己忘了什麼事,原來是這件。
重症監護室裡,各項儀器指標開始變化,醫生護士聞聲而來,正好看到了張玉娟睜開了眼睛。
看著張玉娟落淚的模樣,一個溫柔的女護士幫她擦去了眼淚:“阿姨,彆哭了,醒過來就沒事了。”
張玉娟心酸地抽了抽鼻子,姑娘你不懂,八卦心裡害死人啊,5555……
不過話又說回來,孟婆和黑無常兩鬼怎麼想怎麼覺得曖昧,以她一輩子看人搞對象的經驗來看,這他們之間肯定會發展點啥。
正在開始腦補愛情故事的張玉娟忽然聽到醫生有些奇怪地嘀咕:“病人怎麼突然心跳加速了呢?”
張玉娟:“…………咳咳咳!”
***
過了正月十五,過年的氛圍少了一半,學校開學企事業單位上班,所有人又周而複始的開始忙碌又充實的生活。
如意觀的回家探親的、出去旅遊的鬼們陸陸續續的又回來了,如意觀又恢複了熱熱鬨鬨的景象。
林寞帶女朋友章筱楠回自己老家過了年,林寞的父母知道兒子死後魂魄留在了如意觀,但沒想到他死了居然還能找回來一個女朋友簡直是意外之喜了,以本地最高的禮儀接待了章筱楠,私下裡也著手給他們兩個準備陰婚的事。
不過舉辦陰婚得先去一趟章家,讓章家見見這個女婿是否滿意。不過兩人都已經死了,在章家不知道有鬼魂存在的情況下他們兩個也不敢貿然上門,這大過年的再把章家人嚇出毛病來這婚可就結不成了。
於是,林寞提著家鄉特產來找簡洛書了。
簡洛書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個年輕的鬼有些頭疼,自己這業務發展的方向怎麼越來越詭異了,連陰婚都涉及了。不過彆人的陰婚的事可以不管,但林寞的事她不能不上心,畢竟自己接手如意觀見的第一個鬼就是林寞,他還是自己招來的第一個鬼員工,所以這一趟是必須得去了。
章筱楠的父親叫章建國,是一個土豪,做化工生意的,資產上億。章建國家裡住豪宅出入有豪車自認為順風順水的,可沒想到自己到了五十歲準備考慮退休的問題的時候,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章筱楠查出了癌症晚期,一個花一樣的女孩連手術機會都沒有,查出病後三個月就離世了。
巨大的打擊讓章建國一夜時間像是老了十歲一般,雖然他還有其他的孩子,但疼愛的小女兒離世依然讓他挖心撓肝的覺得疼。女兒下葬的時候,章建國特意請了幾位知名的大師點的陰穴,給女兒修了一個漂亮豪華的墳墓。
一轉眼女兒已經去世兩年了,親戚朋友似乎淡忘了章筱楠,過年熱熱鬨鬨的該吃吃該喝喝,可章建國一到過年就難過,心裡默默的算著,這是筱楠離開的第二個春節了。
辦公室裡,章建國的工廠恢複了忙碌的景象,但他坐在辦公室裡卻看著女兒的照片發呆。世交老黃家的女兒茜茜和筱楠同齡,過年的時候領男朋友回家了,還帶了禮物到他家坐了坐。章建國見到茜茜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筱楠,心裡不止一次地感歎,若是筱楠活著也應該交男朋友了。
手機鈴聲打斷了章建國的思緒,他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隻看了一天就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有他私人號碼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夥伴或者是重要的朋友,可這個來電卻是不認識的號碼
章建國不喜歡被陌生人打擾,他隨手掛斷了電話,可手機還沒等放回桌麵,鈴聲再一次響起,依然是那個號碼。
章建國強忍著怒火滑動了通話鍵,手機裡傳出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喂,是筱楠的父親嗎?”
“筱楠的父親”這五個字撥動了章建國的心弦,他不由地問了一句:“你是誰?”
簡洛書糾結的摸了摸鼻子,聲音裡帶著些許的尷尬:“呃,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