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了很久。
最終,把陸匪渴求自己感情的事,歸咎於自己訓狗可能有點過頭了。
不管了,反正現在看來,陸匪更變態的這件事利大於弊。
等到周五就好了。
周五……
溫童閉上眼睛,緩緩陷入香甜的夢鄉。
第二天起床下樓的時候,陸匪看起來稍微正常了點。
他眼裡的瘋狂偏執等情緒收斂的很好,姿勢也是平日裡那副懶懶散散吊兒郎當的模樣,乍一看與平常沒有任何不同。
男人斜斜地靠著椅背,朝著幫傭抬手,示意她們可以上飯菜了。
溫童走到餐桌坐下,一抬眼,看到了他臉上清晰的指印。
陸匪的皮膚不算黑,是健康的小麥色,以至於臉上發紅的手指印格外明顯,配合著男人淩厲的長相一起看,莫名有些搞笑。
他眉宇之間的戾氣似乎都因此褪去些許。
溫童饒有興致地欣賞了一番,明白了昨天手這麼疼的原因——自己打得是真用力。
大概是看出他在看指印,陸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沒有閃躲阻礙,反而還偏了偏頭,露出完整的指印,讓溫童能看得更真切。
男人麵不改色地說:“打是親,罵是愛。”
溫童:“……”
他冷漠地拿起檸檬水,一口氣灌了大半杯,去去呼吸間汙濁的油味。
飯吃了一半,青臉拎著個禮品袋進屋。
他走進餐廳,一眼就看到陸匪臉上醒目的紅指印,滿臉震驚,脫口而出:“三爺,你的臉……”
陸匪掀了掀眼皮,淡然自若地說:“乖寶疼的。”
青臉沉默了會兒,疼的……
他忍不住在心裡咋舌,這玩兒的可真花啊。
他往前走了兩步,乾巴巴地附和道:“看起來是挺疼您的。”
溫童:“……”
他放下筷子,準備遠離這倆人去客廳。
還沒站起來,青臉突然從禮品袋裡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放到他手邊。
“溫少爺,這是您的。”
溫童瞥了眼陸匪,打開盒子。
裡麵是隻藍灰色表盤的機械表。
藍寶石水晶透蓋,金質立體時標,表圈還鑲嵌著顆顆鑽石,顯然價值不菲。
看起來比謝由之前買的那隻手表還要貴。
溫童蓋上蓋子,推給陸匪:“不要。”
陸匪:“我沒有裝定位。”
溫童敷衍地哦了一聲,他不信陸匪的話。
另一方麵,不管到底有沒有裝定位,他都不會要陸匪的東西,更不會要手表。
“為什麼?”陸匪問。
溫童抬眼,對上男人一片黑沉的眸子,暗藏在深處的情緒湧動著,似乎隨時都可能噴發出來。
他忍不住擰了擰眉,不想看見陸匪發瘋。
雖說現在陸匪發瘋,他屁股是不疼了,但打人手疼啊。
再說了,他也沒有那種S的癖好。
溫童擰著眉頭,對陸匪說:“我不習慣戴手表。”
這也是實話。
他本來就不習慣戴,當初是為了配合謝由戴的情侶手表,後來又需要看時間。
現在反正陸匪一直黏在他屁股後麵,沒必要戴表。
“我看你的就行了。”
聽到這話,陸匪的眉眼霎時舒展開來,眼底的陰霾掃蕩一空。
他笑眯眯地說:“乖寶說的對,看我的就行了。”
“反正我們一直在一起。”
溫童瞥了眼他的手腕,視線微微一頓。
是橡島那隻手表。
製表匠把定位裝進去的那隻表。
還帶著?
他收回視線,起身去客廳,準備複習這段時間學到的泰語。
陸匪看著他的背影,漫不經心地從兜裡拿出隻銀白色手表。
他隨手扔到桌上,盯著手表,像是在看著謝由。
半晌,嗤笑了聲。
甚至都沒有問他是怎麼處理的手表。
謝由在乖寶心中的分量,不過如此。
青臉認得這隻表,低聲問:“三爺,這手表要扔了麼?”
陸匪指尖不經意地點著表盤,緩緩說:“晚點扔。”
他把手表遞給青臉,麵上露出一個愉悅的微笑,眼底儘是惡劣暴戾的殺意。
“等到周五,給謝老二陪葬吧。”
…………
曼穀,半島酒店
“白!我剛剛收到了一條出乎意料的消息!”
“陸,周五要開庭。”
聞言,手機屏幕中的男人撩起眼皮:“什麼開庭?”
“就是……”諾亞頓了頓,組織了會兒措辭,解釋道,“和陳金的案件有關,也和你之前在華國的遭遇有關係。”
“大概就是陸和泰國警察合作,是以臥底的身份參與了你那起綁架案,為的是找出陳金的犯罪證據。”
說到這裡,諾亞忍不住提高音量:“我本來以為陸是西西裡那種黑手黨呢,沒想到竟然是個好人。”
聽見好人二字,白越冷冷地說:“不過是用了陳金這個光明正大的借口罷了。”
他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掩蓋住眼底對陸匪的寒意。
看來陸匪不是單純暴力嗜血的綁匪。
心機城府應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他沉思片刻,出聲問諾亞:“溫童的事,你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諾亞點點頭,掰著手指頭說,“海洋館的人安排好了,私人飛機準備好了。”
““這幾天我還練了練槍法,以備不時之需。”
他手舞足蹈,誇張地說:“等到周五。”
“找到我們美麗的公主後,直接去機場,逃離惡龍!”
說完,諾亞頓了頓,疑惑地看向鏡頭:“白,你之前不是說不關心這些事麼。”
“現在想聽了,”白越淡淡地回了句,繼續說,“你的飛機太慢,我會聯係曼穀的醫院,準備專門的醫用飛機,屆時直接離開。”
諾亞點頭,隨口問:“那直接回華國嗎?”
白越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仁在光線下像是純粹的玻璃珠子,不帶任何感情:“不。”
“去美國。”
諾亞沒有多想,聳了聳肩道:“那也挺不錯的。”
“把公主帶回自由的美利堅,我要讓公主好好欣賞一番我的祖國。”
…………
緬甸
“謝總,謝家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
助理劃了劃平板電腦,調出電子文檔,放到謝由眼皮子底下。
謝由一眼都沒有看,轉而問道:“泰國的事呢?”
助理:“陳銀的人已經解決了航班的問題,周五下午四點,抵達曼穀是傍晚六點。”
謝由手指點了點電腦屏幕,唇角微揚,臉上是許久不曾出現的和煦微笑,但眼底的陰鬱令人不寒而栗,像是偽裝成溫柔模樣的惡鬼。
“淩西,這幾年下來,童童和謝家的事,孰輕孰重,你還分不清嗎?”
助理眼皮跳了跳,立馬道歉:“抱歉。”
謝由:“下不為例。”
助理:“是。”
謝由捏了捏鼻梁,閉著眼睛問:“陳銀有什麼安排?”
助理:“周五下午陳金的案件開庭。”
“陳銀說證據確鑿無法翻案,他們隻能爭取少幾年服刑時間。”
“他說庭審結束後,肯定是陸匪的放鬆時間,到時候會安排人動手。”
“不過需要我們露麵,引蛇出洞。”
謝由嗯了聲:“答應他。”
助理遲疑地說:“可是在曼穀,我們正麵對上陸匪的話……”
謝由閉著眼睛,聲線溫和,說出的話卻宛如勾魂的死神。
“見一見他的最後一麵。”
“既然陸匪這麼喜歡泰國,就讓他永永遠遠地留那裡。”
…………
曼穀
周三周四兩天,溫童以出門吃大餐為借口,熟悉了一下曼穀的交通路線。
為了避免陸匪起疑心,他沒有要求去海洋館所在的商場,隻在那個街道的商圈裡吃飯閒逛。
讓溫童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陸匪這兩天很安分,沒有發瘋。
而且從精神狀態看來,一天比一天興奮,不知道在興奮個什麼勁兒。
一眨眼就到了周五。
中午吃完飯,溫童自然地開口:“下午我想在附近逛一逛。”
陸匪腳步頓了頓,對他說:“今天下午不行,有事。”
溫童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有事自己去做,我又沒事。”
“讓青臉他們跟著我就行了。”
陸匪偏了偏頭,唇邊掛著抹笑:“不是我有事,是我們有事。”
言下之意,溫童也有事。
溫童疑惑不解:“什麼事?”
他一個人質還能有什麼事?
陸匪沒有直接告訴他,漆黑的眸子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等到了目的地,乖寶就知道了。”
溫童盯著他看了兩眼,嘀咕道:“不會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吧?”
陸匪笑眯眯地說:“放心,是乖寶愛的地方。”
溫童更疑惑了,他愛的?
什麼地方?
陸匪友情提醒:“公平、公正、公開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
要帶我回國?不可能。
天堂?
溫童琢磨了一路,還是想不出來。
轎車穿梭在高樓大廈之間,半個小時後,停在了一棟宏偉的建築麵前。
建築物入口是高聳的兩扇鐵門,門上印著清晰矚目的天平鎏金標誌。
天平……
溫童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法院?!
陸匪走下車,替他打開車門。
他穿著筆挺修身的純白西裝,袖口處的紅寶石在陽光下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像是袖口沾了血。
紅寶石沒有為男人增添一抹貴氣,反而襯出了他身上的血腥狠戾。
“乖寶。”
陸匪往後退了步,雙臂展開,麵帶微笑,狹長的眸子是噴薄欲出的亢奮狂恣。
“來審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