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刹那, 溫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特麼的是親爹嗎?
親爹能對兒子說出這種話?
父子倆的談話冷漠嚴寒,不帶絲毫溫情, 白父的語氣比白越還要冷上幾分,蘊著些許不耐煩。
白越對他而言,似乎不是骨肉血親,隻是一個工具人,因此不在乎工具人的思想喜好,隻在意白家的利益。
溫童看了眼白越,他神情淡薄, 無動於衷,眼神都沒有變一下, 顯然對白父的語氣態度習以為常。
白越瘋魔執著的性格源頭或許就是這種原生家庭……
很難改變。
溫童抿緊了唇。
白越放下手機, 平靜地對他說:“父親和母親除了公司外, 什麼都不會在意。”
“他們不會是我們的阻礙。”
溫童:“……”
你還挺樂觀。
誰問你這玩意兒了。
他的表情變換格外明顯, 白越看得清清楚楚。
從震驚轉為無語。
震驚……
白越望著少年那雙點漆似的眸子, 心底緩緩了然。
是在震驚父親對待他的態度。
童童的家庭應該很溫暖吧。
想到這裡,心思一動。
白越垂下眼簾, 放低語調,緩緩開口:“我父母是商業聯姻, 讓我誕生在這個世界,也隻是為了公司後繼有人,和大部分的家庭不同。”
“我不知道該怎麼正常的喜歡一個人, 我以為感情和商業一樣,應該儘我所能,用儘千方百計……”
他頓了頓,低低地說:“對不起,童童。”
男人冷冽的嗓音低沉了幾分, 低垂的眼睛悄悄地看一眼少年,在少年看過來的刹那,又立馬收回視線,像條犯了錯的大狗,不敢直視主人。
這條大狗的皮相實在是太好看了,又擺出一副順從認錯的模樣。
“童童,你可以教教我嗎?”白越的聲線柔和了幾分,在耳畔縈繞回蕩。
聲音和漂亮皮囊的雙重攻擊下,溫童被迷惑了恍了恍神,差點兒就要心軟了。
在心軟的前一瞬,他對上男人暗棕色的眼瞳。
瞳仁深處黑黑沉沉,深不見底,但能隱隱感受到濃重的偏執占有。
不對……
溫童眼睫一顫,立馬回過神。
白越是故意說的那些話,想讓他心軟。
再者,白越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完全因為家庭。
他清醒地說:“不要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部甩鍋給家庭。”
“我知道你父母不對,沒有給你需要的愛和關係,但是他們也沒有教過你騙人騙炮吧!”
“而且你看過心理醫生,很多次,”他頓了頓,繼續說,“心理醫生也不可能讓你做那些事情。”
“所有事情最後的決定權都在你手上。”
被戳穿了真正的心思,白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隻是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些許失落。
沒能用家庭和父母哄到童童。
他想了想,又道了聲歉:“對不起。”
“但我沒有騙你。”
溫童:“……”
騙倒是沒騙,就是美化了一下。
把“不擇手段”說成了“儘我所能”。
溫童深吸一口氣,在心裡罵罵咧咧。
艸!
白越這小子比陸匪還要變態。
心機城府深到可怕,不僅對自己的身體狠得下手,還會利用彆的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
有腦子的發瘋。
高智商的利用。
“充電器。”白越突然開口,遞出剛才找到的充電器。
溫童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說:“不用,我是騙你的。”
說完,他抬腳走向廚房。
片刻後,傳出輕微的對話聲。
“阿姨,幫我煮個青菜麵。”
“好。”
“謝謝,再給我加個荷包蛋。”
“好嘞。”
少年語氣溫潤,嗓音清亮,白越能想象出來他湊到幫傭麵前,淺淺微笑的可愛模樣。
白越閉了閉眼,手背青筋暴起,將掌心的無線充電器生生折斷。
他扔掉垃圾,坐在原位,直勾勾地看向廚房門,視線企圖穿透木門撫摸裡麵的少年。
餐廳一片死寂,隻剩下時鐘轉動的輕微聲響。
“滴答、滴答、滴答……”
白越就這麼看了十分鐘。
空氣中縈繞著麵條淡淡的香味,麵煮好了。
白越屈了屈手指,沒有挪開視線,也沒有等到溫童出來吃麵。
又過了十分鐘,廚房門終於被打開了。
溫童端著杯水走了出來,嘴唇嫣紅,顯然是吃完了才出來。
路過餐桌時,腳步微微一頓,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問:“你當初帶我離開泰國,是有彆的目的的吧。”
吃飽喝足後,溫童想起了這件被遺忘在記憶角落的事。
他當初以為白越的家教是積善行德,所以拔刀相助見義勇為,讓諾亞幫他離開泰國。
今天白越父親的這通電話,更是證實了他的誤解。
清朗的聲音驅散了餐廳的死氣沉沉。
白越眼睫微顫,回答溫童的問題:“是。”
“我有彆的目的。”
“我當時沒有騙你。”
溫童回憶在飛機上的對話,說實話,白越那會兒還真沒騙他。
【謝謝你讓諾亞來幫我,不然我今天可能離不開曼穀。】
【不隻是為了你。】
【那還為了誰?】
【為了我自己。】
“騙是沒騙,就是瞞著我。”
為了自己……
那會兒白越對他的態度一般,不是因為喜歡他。
溫童有些想不明白:“所以你為什麼要幫我離開泰國,帶我來美國?”
白越緩緩說:“為了陸匪。”
“為了謝由。”
溫童怔了怔。
為了陸匪,他能理解,畢竟陸匪是白越右手受傷的罪魁禍首之一。
但是為了謝由……
為什麼呢?
他更糊塗了,茫然地問:“你難道……也喜歡謝由?”
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