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濃重刺鼻,熏得白越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惶惶地伸手,掌心一片溫熱黏膩。
溫童背上全是血, 鮮血汨汨流淌,觸目驚心。
白越顫著雙手, 本能地捂住瘋狂流血的傷口,血液卻止不住地從指縫間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將土地浸染的殷紅。
溫熱的鮮血,逐漸冷卻的身體。
白越眼睜睜地看著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逐漸失去焦距,手臂緩緩垂落。
他恐懼到乾澀的喉嚨終於找回了聲音:“童、童童……”
溫童沒有任何反應, 閉著眼睛, 靜靜地躺在他懷裡。
白越喉結上下滾了滾, 下一秒, 被一股大力扯住了衣領。
陸匪的咆哮聲自頭頂壓了下來:“你他媽的不是學醫的麼?!”
“發你媽的呆啊!急救!”
“趕緊急救!!!”
白越怔怔地看著滿是鮮血的雙手, 指尖發顫, 聲音也顫抖著:“來、來不及了……”
不止一個槍口。
又都是致命部位。
“來不及了……”
白越啞著嗓子, 雙目空洞無神,唯有眼淚簌簌地往下流。
陸匪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吼道:“放你他媽的狗屁!”
“不會有事。”
“乖寶不可能有事。”
陸匪下頜線緊緊繃著, 脖頸的青筋暴起,死死地盯著白越懷裡的人。
下意識地想要將人從白越那兒奪過,目光觸及少年背部可怖的傷口後, 雙手猛地頓住。
他不敢亂動, 生怕傷勢會越發嚴重。
陸匪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溫童垂在地上的右手,捧進掌心, 企圖用自己的體溫捂暖焐熱。
溫童的體溫不僅沒有回暖,反而越來越冷。
這股冷意順著兩人觸碰的肌膚鑽進了陸匪體內,凍得他骨頭縫裡都在發寒發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乖寶……”
陸匪屈了屈手指,低下頭,額頭貼在溫童冰冷的手背上,腦海裡不停回放著不久前兩人的對話。
【你聯合白越騙我麼?】
【放心,我也騙了白越。】
刹那間門,陸匪明白了一切。
他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向跪在一旁的謝由,眉宇之間門儘是陰鷙森寒。
“謝老二,都是因為你……”
謝由雙膝跪地,此刻根本沒有在意白越和陸匪,更沒有聽見陸匪在說什麼。
世界在溫童中槍的時候仿佛就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他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除了溫童以外的人事物。
他看著溫童微微側身躺著,雙眼緊閉著,纖長的睫毛被風吹的微晃。
像是單純的睡著了。
謝由顫巍巍地抬手,指尖觸碰到少年麵頰的肌膚時,隻有一個念頭。
好冷啊……
童童的身體怎麼會這麼冷。
他右手懸在空中打顫發抖,遲遲不敢靠近少年的鼻尖,不敢探一探鼻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中響起了螺旋槳的聲音。
急救的直升飛機來了,醫護人員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
三個針鋒相對的男人在此時此刻達成了默契,沒有人說話嘲諷,沒有人動手,一起登上直升飛機。
看著隨行醫生對無意識的少年進行一邊又一邊的急救。
每一次除顫都是希望,每一次的希望都帶來了更深沉的絕望。
一路的急救都沒有任何反應。
醫院的醫生早早地便等候在手術門口,得知一路的急救都沒有任何效果,傷患沒有生命體征大半個小時後,主治醫生想要宣告令人惋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