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著嘴要哭不哭。
鄒菀抱著孩子,重新拎起箱子義無反顧走出大門,從頭到尾,章謹之沒有看那個孩子一眼。
隻是仔細一瞧,眼眶卻紅了。
翠翠拿起房產證和離婚申請,遞給章謹之:“媽,事不宜遲,趁這會兒有時間,先去把這事辦了吧。”
“??”
怎麼那麼急?
章謹之下意識看兒子,就見兒子神色冷淡,也是一副該儘快辦的態度。
她更摸不著頭腦了。
章渝州索性把閻虎的事說了。
章謹之想了半天,腦子裡隱約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小夥子形象。
跟視頻裡那個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男人很難聯係到一塊。
“是同一個人?”
章渝州點頭。
章謹之瞠目,恍然大悟:“原來是他!那他接近鄒菀是巧合還是?”
章謹之又不是傻白甜,對兒媳婦多番容忍說到底還是顧忌孫子加找不著證據。
讓她像馮泰和家的那樣,拿錢用權壓著人替她辦事,活得像個“大官太太”,她當真乾不出來。
她們這一家子雖說都讀了書識了理,骨子裡其實沒變過,是以章謹之從沒想過靠著丈夫的地位,命人去調查鄒菀,更沒動過要鄒菀命的念頭。
“媽,你先去辦大哥大嫂的事吧,必要時候可以不用幫著隱瞞。”
章渝州沒肯定回答,但章謹之還是聽懂了,這是說那奸夫身上不乾淨,可能會牽扯到家裡的意思。
哪兒還顧得上傷心小孫子成成不是親生的啊!
章謹之表情緊張,抓著房產證的手也跟著緊了緊:“……那是得趕緊辦好。哎喲老天呀,可千萬彆讓這禍害攀扯上了。”
章謹之一秒不敢耽擱,抓起申請書就跑組織部辦公室去了。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屋裡隻剩下翠翠和章渝州了。
翠翠突然問:“你有沒有覺得少了點什麼?”
“好像太安靜了?”
翠翠摳了摳指甲蓋:“……家裡又沒彆的人,安靜不是很正常”嗎?
後半句變調了!
“完了,把家裡那倆小搗蛋給忘了,讓她們在院子裡玩,玩著玩著沒動靜了,居然沒來拍門,難怪我覺得哪哪都奇怪呢。”
章渝州失笑。
家裡兩個小孩熱鬨是熱鬨,吵也是真的吵,隻要她倆沒睡著,那屋裡就沒一刻安靜。
“這麼老實不像她們呀,不會又躲到哪兒闖禍去了吧。”
不是有句話叫“孩子靜悄悄,一準在作妖”嗎,兩口子心有靈犀,想到一塊了。
登時坐不住出去找孩子去了。
找了一圈,沒見著。
過了快兩個小時,在翠翠和章渝州即將著急上火時,兩個家夥回來了,是被她們哥哥抱回來的。
四個家夥眼眶都有點紅,尤其可疑。
翠翠微微挑了下眉。
把兩個臟不溜秋的小團子拎過來:“又沒下雨,你倆跑哪個水塘裡打滾了?”
一身泥巴水。
小的眼巴巴地看著她,噘著嘴不說話,大的倒是沒露什麼破綻,說:“沒打滾,用泥巴捏小人不小心弄臟的,媽媽,我錯啦!”
八月也軟乎乎道:“我也錯啦~~~”
“嬸嬸你彆罵妹妹,是我和聶霄不小心,錢和票被人給摸走了,我倆難受,還覺得好丟人……大寶小寶帶我們打泥巴仗是想安慰我們……”
“嗯,嬸嬸小叔,錢丟了,嗚嗚嗚……”
“那麼多錢,沒了!我的收音機,也沒了,嗚哇……”
聶宣吸了吸鼻子,難受但還能控製住,聶霄小一點,還沒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嗷嗷大哭,涕淚橫流,好不淒慘!
他們倆一哭,大寶小寶也跟著哭。
抱著兩個哥哥的腿,兄妹四人哭成一團,仿佛遭遇到了天大的委屈。
翠翠瞥了眼兩人褲腿上黏著的蒼耳子,聶宣手掌還劃了兩道口子,這可不像進了城區的樣子。
再者,丟錢而已,這兩小子成天沒心沒肺的,不至於為了錢哭得這麼慘。
兩個孩子再竭儘全力掩飾,在大人眼裡都是很稚嫩的手段。
翠翠和章渝州對視一眼,已經猜到原因,約莫時去而複返,偷聽到鄒菀那些傷人的話了。
翠翠憐惜地看著兩個侄兒,歎了聲氣。
沒揪著問,而是順勢安慰:“破財免災嘛,掉了就掉了,承諾給你們的收音機肯定還是有的。”
章渝州拍拍宣宣和霄霄的肩膀。
“錢丟了,想法子賺回來就是。多大的小夥兒啊,還為這事哭?羞不羞,等下大院裡傳遍你倆哭得稀裡嘩啦的光榮事跡,看你倆還有沒有麵子出來走動。”
兩人很自然地相信了聶宣隨口胡謅的理由。
“看你們四個這一身,趕緊回屋洗洗,換身乾淨衣服。”
翠翠先把兩個小團子拎回家裡洗澡。
章渝州不放心兩個侄子,借機找舊物留下,實則默默觀察他們的情緒狀態。
兩人跟平常一樣的態度,似乎讓兩個心理並不成熟的孩子輕鬆自在了許多。
“小叔,我先洗澡去了。”
章渝州蹲在客廳五鬥櫃前,佯裝翻找。
隨口應道:“嗯,洗完澡順手把你倆衣服也洗了,彆留給奶奶洗。”
“……知道了,小叔。”
聶宣背對著他,牙關緊咬。
橫過袖子擦掉不爭氣的眼淚,而後拽著弟弟跑回兄弟倆的臥室了。
一進屋,聶宣關上門。
兄弟倆這才徹底丟開那張名叫“堅強”的麵具。
一個背靠在門板上,低著頭,周身彌漫著難過憤怒,不理解;
另一個臉通紅,氣得連踢了床腳好幾下,眼淚嘩嘩流下,咬牙切齒放著狠話:“哥,她怎麼能乾出那樣的事?”
“我不會再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