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旨意到了烏拉那拉府的時候,若嫻才堪堪能坐起身來,床榻是下不來的,覺羅氏去領的旨意,當著內監的麵,到底扯出幾分笑意來,吩咐人厚賞了下去。
如今得了旨意,那便勢必要入宮,若再露出個不情不願的樣兒來,可不是給皇家沒臉?
可覺羅氏到底是恨的,回的若嫻的院子裡,瞧著自己水靈靈的女兒,盯著高幾上的海棠花發呆,就氣得恨不能撕了董佳福晉去。
覺羅氏咬著牙說道:“冬蓮,去寫了帖子來,請這回被指婚的幾家福晉來咱們府裡頭賞梅,尤其是董佳福晉,務必將人請了來。”
“額娘莫生這個閒氣,哥哥們打也打了,罵也罵過了,如今旨意已下,再鬨誰的臉麵也不好看。”若嫻病了一場,聲音愈發軟了些,覺羅氏聽得落下淚來:“我可憐的兒……”
“額娘若是心疼我,不如讓廚房做了醬鴨子來,總歸我也不是今個兒出嫁不是?日子還長久著,誰也說不好,會有什麼變數。”若嫻如水般的眸子,閃著異樣的光芒。
她知道,四阿哥將來是要為帝的,城府極深,也因著這個,才敢在酒樓裡說出那樣的話來,隻念著四阿哥骨子裡的驕傲,聽得那些話,定不肯再成親,如今這般,怕四阿哥也是沒想到,她不急,四阿哥定然要急,說不得就想什麼法子,將她退了去呢。
總歸三阿哥被指了董佳格格,這是板上釘釘,再不能更改的,與四阿哥如何,她倒是沒那麼較真了,先了結了上輩子的那個人,才是真的。
覺羅氏隻當若嫻這是破罐破摔了,心裡的氣惱嚼碎了咽下去,到底說得一句:“總歸是你從前看中的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覺羅氏若是知道,若嫻在酒樓裡說的話,怕也就不會這般說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挽香都垂了頭去,再不敢將什麼表哥,什麼青梅竹馬的話,說出來,真怕福晉一個扛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可待覺羅氏走了,挽香便開始垂淚,這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才好?四阿哥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小格格心裡頭有人,這將來的日子,還能好得了?
挽香猶豫著道:“格格,要不然咱們再想法子與四阿哥見上一麵?跟四阿哥解釋開了,您心裡從來隻裝了四阿哥一個。”
若嫻才坐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昏腦漲的,往後一仰,躺了下去,她怎麼會去說,隻盼著這句話在四阿哥心裡頭紮根生芽呢。
堂堂大清未來的皇帝,難不成還能娶個不喜歡自己的福晉?
她也是犯蠢了,一開始就該讓四阿哥去想法子,自己坐享漁人之利的。
許是因為三阿哥的親事定下來,又許是因為若嫻堅信四阿哥會退親,若嫻的身子慢慢康複了起來,吃吃喝喝的,再不跟從前一樣嬌弱,這個也吃不得,那個也要少吃些。
若嫻從溫柔嫻靜變得越來越活潑,竟也沒人懷疑,便是口味變了些,也隻當是因為馬上就要嫁入紫禁城裡頭去規行矩步,所以想要嘗試些從前沒有嘗試的。
覺羅氏與四個哥哥加上嫂嫂,變著法的哄著她高興,若嫻真真過了一段再幸福不過的日子,是她上輩子從來沒享受過的。
越開心,她便越舍不得,待四個哥哥以及阿瑪額娘掏心掏肺的好,還想著這樣的日子,少說也得有三年,便是皇上為了三阿哥與四阿哥的名聲,也得等著她十三,才送到宮裡頭去,這三年,四阿哥大有所圖,哪知道才過完初三,宮裡頭的旨意就下來了,正月十五完婚。
一下子,烏拉那拉府的天都要塌下來了,四個小爺險些就要對傳旨的太監動了手,還是若嫻的嫂嫂出麵,又是疏通銀子,又是說軟話的,問明白了情由。
原來是四阿哥院裡的宋格格與李格格打了起來,鬨得極大,臉上都掛了彩,德妃娘娘氣得病了,說阿哥所裡頭,沒個福晉鎮不住,這才提前了大婚之日,隻先去了管理後院,等年紀到了再圓房,總不能讓堂堂阿哥,為著後院裡頭的事兒,一腦門的官司,無心進學。
這下若嫻是真的慌了,難不成她真要走從前若嫻的路子?
作者有話要說: 四阿哥:難不成你以為,爺會等著你過完年,見到你那青梅竹馬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