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晉被若嫻一句話堵在那兒,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心裡頭要發怒,卻知道太後的嬤嬤就在後頭瞧著,咬碎了一口銀牙,連眼淚都快擠不下來了。
“四弟妹,咱們如今是妯娌,且你成了四阿哥的嫡福晉……”三福晉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來,心裡頭暗罵若嫻給臉不要臉,要不是為著她入宮不打眼,她額娘才不會添了若嫻的名頭上來,倒險些將三阿哥給奪了去。
“我成了四爺的嫡福晉,該對三嫂感激涕零,給你磕頭謝恩,若不是三嫂,我哪裡能入宮來,是不是?”若嫻依舊帶著甜甜的笑意,說話軟軟糯糯的,像個棉布娃娃。
三福晉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她心裡頭可不就這麼想的?好在她還清醒著,在意後頭的嬤嬤,連忙搖頭道:“瞧四弟妹說的,咱們如今再親近不過,哪兒就用磕頭謝恩了?”
若嫻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福身見了個禮,揚起臉兒來,問:“四爺,三嫂這個頭,我到底該不該磕?還請爺給個示下。”
三福晉一扭頭,瞧見三阿哥與四阿哥正往這邊來,狠狠的瞪了若嫻一眼,四阿哥一張臉冷如冰山,她瞧一眼都肝顫。
胤禛出來就瞧見兩人站在一處,知道三福晉不是個省心的,邁開長腿大步往這頭來,倒把短腿的三阿哥給落在了後頭。
胤禛聽得若嫻這句,凍著一張臉,淡淡的掃過三福晉,半點沒將她放在眼裡,還沒說話,三阿哥就趕了過來,一雙眼睛直盯著若嫻。
這兩日阿哥所裡頭紅豔豔的,起先瞧著還熱鬨,瞧多了紅帳子,紅釉茶盞,大紅吉服,這會兒瞧著什麼都帶著紅暈,再瞧若嫻,白底薔薇花的旗裝,金珠琉璃流蘇在旗頭兩側微搖,亮晶晶的,讓人的心都搖了去。
三福晉一瞧這樣,狠掐了自己一下,眼淚珠子就落了下來,擋在三阿哥前頭,盈盈垂淚:“三爺,妾身想著從前的事兒,便罷了,哪知道四弟妹不依不饒的……”
三福晉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得胤禛冷冰冰的說了句:“四弟能得此賢淑溫婉的嫡福晉,多虧了三哥,倒也不必婦人家來磕頭跪謝,四弟謝過三哥大恩。”
胤禛說完,正經八百的給三阿哥行了一禮。
若嫻被胤禛擋在寬闊的身後,抿嘴兒一笑,差點兒沒笑出聲兒來,怨不得最後四阿哥登上大寶,可真是個見縫插針的主兒,半點不吃虧,腹黑的沒誰了。
婚是皇上賜的婚,這會兒四阿哥倒給三阿哥謝恩,等這話傳到皇上耳朵裡,三阿哥這頓罵,是少不了了。
三阿哥這會兒卻隻念著被胤禛擋在身後的若嫻,見她抿嘴兒一笑,心就跟著蕩漾起來,也不管拽著他袖子的三福晉,道貌岸然道:“四弟妹這回的確是被牽累了,真追究起來,也有我的緣故,一會子我送些東西過去,給四弟妹賠不是。”
胤禛劍眉微凜,看向三阿哥的目光隱隱帶了些寒意,三阿哥卻瞧也沒瞧他,隻探身瞧若嫻,口中不停:“四弟妹年歲小,突然離了家,哪有不想家的?唉,也是可憐見兒的,若不是四弟院子裡頭鬨的不像樣,四弟妹也不用這麼早進宮來。”
在三阿哥心裡,是胤禛搶了若嫻去,隻挑撥著兩人不合,總有他的機會。
胤禛微微眯了眯眼睛,摩挲著食指上的翠玉扳指,正待說話,就聽得身後綿綿軟軟的聲音道:“三爺多慮,四爺待我是極好的,東西倒也不必往我們院子裡送,若嫻借花獻佛,轉送給三嫂便是,免得三嫂心裡頭總念著這事兒。
我們烏拉那拉氏一族,一向恩怨分明的,既然已經砸上門去,出了惡氣,這樁事便算是結了。我能伺候四爺,也是天賜良緣,再沒什麼好抱怨的。
當然,三爺與三嫂大人大量,若是哪日我哥哥們吃醉了酒,念起我的好來,心裡頭不痛快,再去砸了董佳府的大門,還請三爺和三嫂看在這些禮物的份上,彆往心裡頭去。”
一席話說的,在大冬日裡,如沐春風,三阿哥隻聽著這管聲音,就如墜雲裡霧裡了,隻把三福晉氣得肝氣鬱結,這裡外裡用他們阿哥所裡的東西撐臉麵,倒說日後還要去砸他們府門不成?
胤禛沒料想若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頭熨帖的不得了,張口道:“三哥,皇阿瑪昨個兒說起編纂字典的事兒來,三哥也抓緊著吧。”
編纂字典哪兒是一天半天能弄好的,沒個幾年功夫,脫不開身來,胤禛一鞭子就將三阿哥抽成了旋轉的陀螺。
三阿哥隻當這是皇阿瑪看重他,哪知道這差事是胤禛替他求來的,就為了他不在阿哥所裡亂轉。
“四爺,額娘們也散了,咱們彆誤了時辰。”若嫻半點不想跟三阿哥說話,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還在慈寧宮外頭呢,臉皮都不要了。
若嫻手落在胤禛的胳膊上挽著,甜甜的笑著,任誰瞧著都是一對兒璧人,胤禛瞧著落在自己大紅錦袍上頭的柔夷,軟綿綿,肉乎乎的,再大的氣性也消了,衝著三阿哥道:“三哥,我們先行。”
若嫻,四阿哥往德妃娘娘宮裡去,三阿哥與三福晉往榮妃那兒去,就此分開。
待離了三阿哥的視線,若嫻便抽回手去,走的越來越慢,跟四阿哥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