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一出手,賞了碧茶一個金錠子,碧茶都不敢收,還是若嫻點了頭,碧茶才敢接。
皇太後意猶未儘,問若嫻:“老四生辰那日,也上這些個?”
“臣妾倒是想的,外頭的東西,有煙火氣,比宮裡頭精致的菜肴好,各府的福晉格格們,可不是尋常不往府外頭去的?這樣的東西,必然吃不著,臣妾還同大嫂玩笑呢。
倒是大嫂說,如今京裡頭最紅火的是望江樓,說是宮裡頭的禦廚告老出來開的,菜單子也是宮裡頭的樣式。
臣妾想著,到底是頭回主持辦宴,若用了這些個小食,怕丟了貝勒爺的體麵,便定了望江樓的席麵。”若嫻回道。
皇太後聽後便沒了興致,宮外頭的人,但凡什麼跟宮裡沾邊,便覺得是好的,隻皇太後在宮裡頭這些年,早就膩歪了。
德妃給若嫻使了個眼色,若嫻便笑著道:“皇祖母等入伏來,碧茶冰碗,冰沙做得極好,澆了各種玫瑰鹵,甜豆沙,好吃極了,臣妾每每背著貝勒爺,到了暑日裡頭,隔三差五的吃一碗。”
皇太後聽了,眼睛就亮了亮,她跟若嫻一個樣,年紀大了,脾胃不如從前,宮裡頭也是這個不許,那個不成的,倒不如若嫻這裡便宜。
祖孫兩個對了對眼兒,皇太後便道:“酸辣粉的那個湯汁,冬日裡做了小鍋子,下了細麵,再放一勺子花生碎,黃豆粒,倒是暖胃的。”
若嫻會意,眉眼彎彎道:“這倒容易,紅泥小爐上溫著湯汁,什麼時候吃都便宜。”
碧茶聞言,立時退了出去,特意備出一鍋來,等皇太後與德妃走的時候,連紅泥小爐都一並抬到車上去了。
皇太後愈發喜歡若嫻,與德妃道:“若各個都像老四媳婦這樣的,哀家可有福了。”
“這孩子十歲就進了宮,又遭遇那樣的事兒,如今她跟老四這樣好,臣妾也就放心了,彆的便也罷了,隻盼著兩個人平安和樂,便再好沒有了。”德妃撂下車簾,將四貝勒府的牌匾隔在外頭。
皇太後微笑頷首,人回了宮,卻是往養心殿去了,康熙午間睡了會兒,醒來就聞到一股子香味,卻是皇太後讓嬤嬤用那湯汁煮了細麵,給康熙用。
“老四媳婦磨了哀家好些日子,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倒沒想著有這份孝心。”皇太後笑看著康熙吃了一碗,猶覺不夠,讓人又煮了碗來。
康熙對若嫻沒什麼印象了,隻記著是個圓福臉,討喜的模樣,便道:“大選也不是隻選了差的來,老四上回在上書房歇了一日假,太子還以為怎麼著了,結果竟是因著圓房,放縱了一日,虧得他還有臉在上書房與兄弟幾個提起來。”
“是太子說的?”皇太後歎口氣,問康熙:“皇上覺著老四如何?”
這一句倒是把康熙給問蒙了,他倚重大阿哥,因著這是第一個留住的阿哥,信任太子,是為著他是皇後所出,三阿哥……不提也罷,倒得老四這兒……
康熙想了想:“這小子自來話少。”
“是了,話少,幾個孩子皮的時候,隻他老成持重的,若不是這回他扯著老三要去教武場,怕你還瞧不見他。”皇太後頓了頓道:“跟皇上小時候倒是像的很。”
康熙微怔,他八歲登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才讓那些個朝臣們臣服於他,旁人年少時騎馬射箭,他多半時候在苦苦琢磨奏折,不是不想出去玩,隻他沒那個功夫,不知多少擔子壓在他身上,也不知多少人想著把他從這個位子上拉扯下去,那時候,他不得不穩重。
康熙默了默,問:“可是老四那兒出了什麼事兒?老四媳婦就沒說彆的?”
“她能說些個什麼?旁人不是都替她說了?連帶著圓房也能被太子拿到皇上跟前說,宜妃前幾日還在慈寧宮念叨,說工部給老四休的園子倒是比工部給老五選的宅子還要大。老四媳婦特意用民間小吃招待哀家和德妃,到得老四生辰宴,卻要用了老大媳婦推薦的宮外的什麼禦膳。”
太後一樁樁數著,也不說破,康熙自然聽得明白。
“老四不過那日鬨了一回,幾個兄弟倒是都盯上他了,他哪裡還敢說話?彆人都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老四卻是個不敢哭的。”
太後也不真要康熙說出什麼來,隻說給康熙,讓他心裡有個數,說完道:“哀家覺著老四的園子不錯,改日與內務府說聲,收拾個屋子出來,哀家也享享頤養天年的福氣。”
康熙應道:“讓皇額娘操心,是兒子的不是,等老四生辰過了,便讓工部把貝勒府中路拾掇出來,皇額娘要去小住,也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