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嫻板著臉, 連理都沒理張德勝, 抬腳就往書房去,張德勝為難的抬了抬腳, 白茶幾不可見的衝他搖了搖頭。
今個兒這架勢, 怕攔不住福晉, 隻會加重福晉的怒氣,人已經到了這裡, 怎麼都要進去的,何必再攔。
若嫻進了外書房, 果見胤禛立在書案前, 正拿著狼毫筆,聽見她的腳步聲, 頭也不曾抬, 笑著問了句:“你怎麼來了?莫不是擔心爺在外書房藏了女人?”
若嫻腳步微頓,以為自己想差了,她多少也知道皇太後的脾性, 不至於用了一頓膳食,就給胤禛添麻煩了。
若嫻又覺著自己這麼過來, 著實有些衝動了, 便緩著聲兒道:“今個兒皇祖母和額娘入府,想著跟四爺說說今個兒的事兒,聽著白茶來稟, 說四爺今個兒不往後頭去了, 索性妾身便往前頭來。”
胤禛提著狼毫筆, 半晌不知道寫什麼,心裡頭暗罵蘇培盛和張德勝,兩個張嘴就說他在做文章,他總要寫點什麼。
“額娘跟前的人往上書房走了一趟,聽著額娘的意思,皇祖母很高興。”胤禛順著若嫻的話說著,狼毫也落了筆。
若嫻鬆了口氣道:“皇祖母走的時候,倒是高興的,碧茶做得小食很得皇祖母的心,連著額娘從前在宮外的日子都勾起來了,妾身還讓碧茶連著紅泥小爐送了一甕熬好的酸辣湯,給皇祖母下細麵用。”
胤禛應了聲:“那不是很好?你不必擔心什麼。”
“但……妾身與皇祖母說,要把東路的園子賃出去用,妾身昨個兒聽直郡王福晉的意思,似是東邊園子不少人惦記著,索性先與皇祖母張了口,原昨個兒該與四爺商量商量再說的,但皇祖母與額娘今個兒來的急,本以為明個才來的。”
若嫻說到這裡,胤禛還是沒有抬頭,若嫻看著燭光下,胤禛過於亮閃閃的頭,皺了皺眉,徐徐而進。
胤禛一方麵忍著膝蓋上的疼,一麵寫著字,又聽了若嫻的話,再一想今個兒在上書房,皇阿瑪突然過來,突然就生了怒火,怕是皇祖母到皇阿瑪跟前說了些什麼,才會如此。
胤禛心裡頭是高興的,若嫻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這樣與皇祖母說了,的確比直接與皇阿瑪提起來的好。
若沒有若嫻提這檔子事兒,怕皇祖母與皇阿瑪就把東邊的園子給老五了。
老五這個人,也算不得不好,比大哥與太子強上許多,隻是自小被太後與宜妃寵著,有些個驕縱傲氣。
胤禛並不想與老五住在一個屋簷底下,沒得生一些有的沒得的氣。
可若是他自己去辦這件事兒,少不得用些非常手段。
胤禛唇角勾起笑意,眉宇間都溫和起來:“你做的很好。”
胤禛這般說著,就抬了頭,冷不防若嫻已經走到了他跟前,正俯身看他寫的東西,胤禛這個時候再瞧,本以為自己要隨便寫個戶部的事兒,不成想好半晌宣紙上寫的,攏共不過十幾個字,卻是她的名字。
若嫻瞧著那上頭的兩排名字“烏拉那拉若嫻”,一個用行楷寫的,一個用瘦金體寫的,整整齊齊的兩排。
胤禛愣住,若嫻也愣住了。
“四爺不是說做文章嗎?”若嫻問。
“恩……先潤潤筆。”胤禛答。
若嫻沒再說話,自己拿起墨條來磨墨,這方端硯周圍濺了墨滴和水漬,分明就是剛剛弄上去的,胤禛自來喜好潔淨,外書房收拾的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她從得了消息,再到外書房來,總也得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裡,卻這樣焦急的磨了墨嗎?
若嫻再看胤禛額頭上沁出來的細密汗珠,如今這樣的天氣,她身子寒,都要上炭盆了,外書房清冷,怎麼還能滲出汗來?
“四爺之前才說的,許妾身與四爺共進退。”若嫻眼眸黑白分明,乾淨澄澈的看向胤禛,粉嫩的唇瓣微微抿著,帶著一絲不滿與委屈。
胤禛瞧不得她這委屈巴巴的小模樣:“是要你與爺共進退,怎麼?有人欺負你了?可是皇祖母說了些什麼?”
胤禛心急,又想到老五是從皇太後跟前養大的,皇太後便是這件事情上偏著他,但到底心疼老五,那些個不能訓斥自己的話,說不得就說給若嫻聽了,這麼一想,胤禛邁步就往若嫻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