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裡頭,第一個到的是直郡王福晉伊爾根覺羅氏。
“四弟妹。”直郡王福晉進了若嫻的正院, 若嫻才用過早膳, 正換旗裝, 隔著屏風, 若嫻笑道:“大嫂快坐, 我換身衣裳便來。”
直郡王福晉倒是個不認生的, 踩著花盆底往裡頭走, 見若嫻正套一件淺金滾邊薔薇粉雲錦旗裝,皺眉道:“今兒個可是四弟正日子,你好好的嫡福晉, 怎麼倒穿起薔薇粉來?”
直郡王福晉套著一件玫瑰紫旗裝, 說起來倒是頭頭是道的, 她昨兒個打聽過了, 今兒個太子側福晉李佳氏要穿件茜紅色的。
若嫻不動聲色, 直郡王福晉打聽過的, 她自然也打聽過, 怎麼可能在這樣的事情上頭出岔子,太子側福晉李佳氏雖說占了個側字, 但到底是太子的人, 且誕下兩個小皇子來,哪兒是尋常人能比得了的, 便是將來太子妃進宮, 怕也得給李佳氏幾分好臉。
“瞧大嫂說的, 五弟妹, 七弟妹,八弟妹都是才入宮的,我這老人,哪能跟她們幾個小的爭?且我還想要裝裝嫩呢,這匹雲錦還是我大婚那年,皇祖母賞了我的,料子輕軟又暖和。”
若嫻張口回絕了直郡王福晉,笑盈盈道:“大嫂來得正好,我才得了新簪子,點翠點的極好,攏共得了三支,兩個是一對兒,餘下一個赤金亭子的,我記著大嫂那日倒是帶了那麼一個相似的,可巧給了大嫂,配成一對兒。”
直郡王福晉倒是不想要的,可等紫檀木妝匣掀開來,放到她跟前,她便改了主意。
如今哪個都知道,四阿哥是寵福晉的,但再瞧那點翠簪子,可不是一般的精致,上頭赤金亭子不過手指大小,下頭用小金珠細密的串了,垂下一個拇指大的東珠來,那東珠的成色也是難得的金珠,好看極了。
直郡王福晉壓箱底的好東西不過那麼幾件,這會兒見了就挪不開眼,等著直郡王給她這麼好的東西,怕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這簪子可……”直郡王福晉手指在上頭撫過,“你手頭可是連一千兩都拿不出來的,我怎麼能要你的東西?”
若嫻便笑:“這個可不是我的,是昨兒個五弟妹派人送來的,說那日上書房的事兒,鬨得不好,五阿哥也不是有心的,我想著最吃虧的可不是大哥嗎?便借花獻佛了。大嫂彆嫌棄我才好。”
若嫻親自給直郡王福晉插在旗頭上,果然極好看,直郡王福晉為難道:“讓五弟妹瞧見怕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五弟妹給了我,便是我的東西,我給誰,難不成還得跟五弟妹打聲招呼?旁的不說,五阿哥是想要要了東邊園子的,當哪個是傻子不知道不成?什麼不是有心的?分明就是有意的。五弟妹這簪子,我可不好收,誰知道會不會收了就把東邊園子讓出去了?
彆的不說,那日直郡王也是受了牽累,明明就是五阿哥單門想要了東邊園子的,結果直郡王還被打了板子,我自覺虧欠大嫂的,大嫂可甭跟我客氣。大嫂若不收,便是與我生份了。”
若嫻說得頭頭是道的。
直郡王福晉竟然覺得很有道理,可不是的,最倒黴就是直郡王了。
而且,直郡王福晉也樂得看若嫻跟五福晉鬨僵了,便道:“你既是如此說,我不收也不成了。”
直郡王福晉沒有摘,想著一會兒五福晉瞧見,必然要惱,今兒個的生辰宴可真是熱鬨了。
兩人攜手往東邊園子去,宮裡的馬車也到了,太子側福晉李佳氏,程佳氏,才大選出來的五福晉,七福晉,八福晉都到了。
五福晉一眼就瞧見了直郡王福晉旗頭上的簪子,眼睛都瞪圓了,再沒想到若嫻能把這簪子轉頭給了直郡王福晉,畢竟這簪子的品相百裡挑一的,外頭去買,都不見得買的著的。
直郡王福晉裝著不知道,想著五福晉與若嫻這回兒可得鬨崩了。
隻直郡王福晉沒想到的是,太子側福晉李佳氏也盯著她旗頭上的簪子,巧了,李佳氏也有個這樣的,宮裡頭出來的東西,自然相差無幾,她之前瞧著直郡王福晉頭上有那麼一個,但品相跟她的差遠了,也就不甚在意,今個兒又不同了,這個可是跟她妝匣裡頭那個不相上下的。
若嫻目光在幾人身上打了個轉,唇角依舊噙著笑意,淺笑嫣然,眉目溫婉,顯得人畜無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樣的小伎倆,她上輩子見的多了。
五福晉才進宮,就敢給她用這樣的絆子,若不是胤禛宮在內務府安排了人,怕還不知道五福晉這簪子跟李佳氏是撞了的。
若嫻覺著這些個人都是人精,直郡王福晉挑出太子的望江樓來,想讓四阿哥和太子鬥,坐收漁翁之利;五福晉拿了這簪子出來,想讓自己和李佳氏不對付,隔岸觀火。
這一個個都拿他們夫妻兩個做軟柿子捏呢,若不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日後豈不是日日欺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