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笑意裡也帶著愁緒,顯然是因為他剛剛的話——雖然她和房青的母女關係不算和睦,但她也是真的擔心她的病。
房青一身的病,長年累月糾纏的糖尿病不算,最讓人煩惱的還是她在精神上的症疾。
強度的抑鬱症,焦慮症,強迫症……
這些雖然屬於心理上的疾病,但久治不愈,終歸都會反噬到身體上。
“小煙,我也知道你媽很過分,但是…”程錦楠莫名說不出‘是為了你好’這幾個字,尷尬的頓了下,隻能說:“她也是為你操心的。”
程見煙勉強抬了抬唇角:“我知道。”
房青確實為她操心,甚至過度操心,隻是這並不源於一個母親愛孩子,而是…她恨她,程見煙一直都知道房青是恨她的。
看著女孩有些迷茫的眼睛,程錦楠試探地問:“你和蘇軒的事兒……”
“爸,我們有在好好相處。”程見煙知道他是在敲打自己,便笑了笑,說出他想聽的話:“放心吧。”
“嗯,你一向讓人放心。”程錦楠勉強笑了笑:“你媽的意思是如果感情狀況穩定的話,就在年前把事兒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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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程見煙過的並不算舒心。
雖然馬上就要二十八的年紀是該結婚了,而且和方方麵麵條件都很優秀的蘇軒相處了大半年的時間,對彼此的為人,工作和家庭都有了知根底的了解……
但就算有這麼多的理由存在,程見煙還是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想結婚。
尤其是不想倉促的,在過年前的幾個月內就結婚。
但房青的病情和程錦楠的請求都讓她很難拒絕這樁看似很“圓滿”甚至高攀的姻緣,她到底該怎麼辦?
程見煙忍不住把臉埋在小巧的手心,有些難過。
大腦正混沌著,放在旁邊的手機就不安分的響了起來。
程見煙看了一眼,是路芙。
“小煙。”路芙的聲音在電話對麵,顯得有些興奮:“你在家麼?我去找你啊。”
程見煙有些懵:“找我乾嘛?”
“……今天是周末啊。”路芙無語:“你不會忘了同學聚會的事了吧?”
。
她還真忘了。
被這麼一提醒,程見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同學聚會這件事。
早在半個月前,路芙就已經提醒過她了。
“呃,好。”縱使一點都沒有參加這聚會的興致,但程見煙也不想掃了好友的好心情,應承下來:“你一個小時後到我家,我現在回去。”
“啊?回去?你出去啦?”
“嗯。”程見煙沒有在電話裡多說的打算,抬手招出租車:“等見了麵再說。”
自己現在所住的職工宿舍地段不好,還是老樓,平日裡到訪者並不多。
除了一些趁著周末來答疑的優等生以外,也就隻有路芙會去找她了。
程見煙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臉,把厚厚的假麵洗掉,看著清水變成染上深色粉底液的濁色,心中鬱結難消。
路芙在這個時候登門,手裡拎著一個網紋瓜,見到她就愣了一下。
“誰惹你了?”她邊換鞋邊問:“臉都皺起來了。”
多年好友,一個表情在對方麵前就能泄露情緒。
程見煙沒有辯解自己是不是心情不好,隻是說:“我今早回了趟家。”
就這麼一句,路芙就明白了。
“呃。”她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地問:“伯母身體怎麼樣了?”
“不還是那樣。”程見煙諷刺的扯了扯嘴角,抽出一張洗臉巾擦了擦滴水的發梢。
短發好洗,她向來是洗臉的時候就順便洗一下了。
用毛巾隨便擦擦,在夏日炎熱的空氣裡就能風乾。
此刻她一頭漆黑的短發軟趴趴的,劉海搭在額前蓋住一半眼皮,小巧精致的巴掌臉都被亂糟糟的擋住了大半。
隻是露出來的一個尖下巴既白又秀氣,線條柔柔的流暢。
可惜程見煙並不在乎自己的容顏和表情管理。
她慵懶疲憊,還有點情緒化,堵著氣的模樣像是剛被家長訓斥過的高中生。
“小煙。”路芙看著她,若有所思:“今天彆偽裝了,就這麼去參加同學聚會吧。”
程見煙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為什麼?”
其實她也不一定就會糊著厚厚的假麵去同學聚會,因為剛剛蘇軒給她發了微信,說是等聚餐結束後要去接她——在他麵前,她倒是一向用真實模樣出現。
但是,她很不理解路芙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之前不是告訴你了嘛,季匪回國了啊。”
提到這個名字,路芙有些戲謔地眨了眨眼:“他八成也會來參加的,你不想讓他看看你真實的模樣有多漂亮嗎?”
……
程見煙聽了隻覺得無語。
“我為什麼要讓他看看。”她覺得怪不可理喻的:“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連熟人都算不上。”
“話也不能這麼說吧。”路芙撓了撓頭:“你們高中的時候不是很熟的嗎?我記得季匪最護著你了……”
“阿芙。”程見煙連忙打斷她,耳根都不自覺攀上一抹熱:“你彆胡說。”
路芙笑:“我哪有胡說啊。”
彆人或許不知道,但她整整高中三年都和程見煙一起玩兒,當然知道她和季匪之間的那點過往。
“過去的事就彆提了。”程見煙把毛巾蒙在頭上,兩隻眼睛藏在絨布下,把所有情緒也一並藏了起來:“那個時候年紀小,大家都…不太懂事。”
“以後也彆提起那時候的事了,尷尬。”
“我和蘇軒快結婚了。”
晚上蘇軒來接她,也是想談談什麼時間讓兩方家長正式見個麵的事情。
“結婚?”路芙嚇了一跳,眼睛都微微瞪大了:“怎麼這麼快?”
“不快。”程見煙答非所問,聲音淡淡:“我都二十八了。”
再不結婚,她會被房青逼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季匪:休想(
三個人的修羅場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