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敢染 我隻聽程見煙的。(2 / 2)

敢染[婚戀] 玉寺人 15982 字 9個月前

譬如什麼在飛行基地工作,比較危險,婚後住的房子在地段並不算市中心的蓬萊區。

房青聽後,片麵的判斷出來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相矜貴,但貌似實際情況卻是一般般。

這般想著,她有些輕蔑和諷刺的看了一眼程見煙。

似乎在說她自己找的丈夫也不過如此,還不如她挑選的蘇軒。

聊了一會兒,房青直接進入正題。

“那彩禮這方麵你打算給多少。”她抬了抬唇角:“我們家小煙可是獨生女。”

“這方麵還沒有討論呢。”女人的話攻擊性很強,但季匪麵色不變,隻是笑了笑:“您認為呢?”

“我當然認為我們家閨女是無價的。”房青有些輕蔑的掃了他一眼:“但要的太多了,你應該也給不起吧?”

程見煙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的緊了緊,強迫自己保持著淡定的麵色。

因為她知道,房青就是要她出醜。

房青今天說這些話,並不會對她一個長輩有什麼影響,因為她根本不需要季匪和季匪家裡人的尊重。

她就是想讓程見煙過不好罷了。

一般丈母娘明目張膽的要大量彩禮,男方家裡有氣都會發泄在女生身上的。

但房青沒料到的是,季匪並不是一個‘一般般’的普通人。

麵對她的故意刁難,他臉色都沒變一下,隻是伸手拉住程見煙攥起來的手,光明正大的慢慢揉捏,笑道:“您前麵那句話說得對,程程確實是無價的。”

“至於給不給得起,這個價格也隻能她說。”

“她說多少,我給多少。”

程見煙心頭震顫,被他握著的手都下意識的縮了縮。

但季匪看似輕描淡寫實際上攥得很緊,並不許她縮回去。

“你什麼意思?”房青麵色一變:“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季匪淡淡的反擊:“您喜歡怎麼認為都可以,但我隻聽程見煙的。”

房青氣的胸口上下起伏,此刻也終於認識到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可以任她肆意揉捏的類型。

簡而言之,不是個軟柿子。

房青勉強冷靜下來,重新掛起唇角那抹諷刺的微笑:“可能小煙在婚前沒和你說,她是有個表弟的。”

“是我哥哥家裡的兒子,但戶口掛在我們家名下,所以給他買房娶媳婦的事兒,你這個當姐夫的需要負責。”

“另外,我的身體不好,需要換腎,作為獨生女小煙有不可推卸的撫養義務,所以你們夫妻每個月都得支付高昂的醫療費。”

“房青!”程錦楠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你胡說什麼?”

可惜,作為一個溫和老實的男人,他在房青這裡從來都沒有震懾力。

“我哪有胡說。”她笑了笑,聲音有種陰測測的柔和:“房赫的名字是掛在我們的戶口名下,我們有撫養義務。”

“那是當初為了你哥孩子上學方便才掛在我們戶口這邊,再說了,我們從來沒說過要給他買房娶媳婦……”

“程錦楠,當初我哥可借給了我們不少錢,現在他們家情況不好,你打算過河拆橋麼?”

房青打斷他的話,自顧自地說:“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我一直都是這麼教育孩子的啊。”

季匪多少有點‘再聽下去就要吐了’的感覺,受不了的插話——

“媽。”他自動自發的改了口,快速地說:“出醫療費為您治療是應該的,至於買房子……”

“我可沒有當伏地魔的嗜好,建議您也改改,什麼年頭了,還當扶哥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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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見煙和季匪的第一次見父母,是以被‘攆出家門’為結局的。

房青情緒激動,幾乎要拿杯子砸他們了。

最後不得已之下季匪才閉了叭叭個不停的伶牙俐齒,拉著老婆逃之夭夭。

從小到大,程見煙不知道被房青攆出家門多少次,熾熱的夏天,炎熱的冬天,各種惡劣的天氣下都有。

女人情緒波動大,喜怒無常,一不開心就拿她撒氣。

但這是程見煙被攆的最開心的一次,甚至出門後都在笑。

季匪見到她笑,還稍稍放心了一些。

“你媽是怎麼回事兒?”他納悶地問:“哪有上趕著給哥哥家孩子買房子的?”

然後也不關心一下自己閨女結婚的老公是買全款房還是還房貸,弄的他都沒有機會炫耀一下他都不用還房貸!

“我媽媽不在乎錢,她隻是覺得提起錢會讓我們不開心,所以就有這種想法了。”程見煙微笑著解釋:“一直以來,她的人生都是以讓我不開心為目的的。”

季匪微怔,忍不住的就有些心疼。

究竟是吃過多少苦,才能把這種事都用無所謂的態度笑著說出來的?

“能跟我說說麼,你是怎麼想的?”季匪沒急著開車,而是在氛圍頗好的當下直接問:“如果你也想給你表弟買房子,那我可以送他一套當彩禮。”

一個房子不是什麼大事,要是讓程見煙不開心並且持續性的心煩,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結果程見煙聽了,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你瘋了?”她直接了當的說:“我要是有買房的錢,寧可捐到貧困地區也不會給房赫買房的。”

季匪‘撲哧’一聲笑了,被她逗的。

程見煙被他這聲笑弄的情緒緩解,眉眼也柔和下來。

在放鬆的狀態中,一些不願意被她回憶起的過去,也可以用很平和的態度訴說出來。

“房赫是我大舅家的孩子,比我小一歲,因為我們家住在學區房的緣故,從上小學到初中那幾年,他都是住在我家裡的。”

程見煙看著自己手腕上一道淺淺的疤痕,絮絮低語:“其實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但我媽對他比我對我好……她對任何人都比對我好,也不是因為重男輕女的緣故。”

“隻是有一件事,讓我印象很深刻。”

是在程見煙上初一時發生的一件事。

那個時候,她交到了初中時第一個朋友,是和她坐了一個學期前後桌的同班同學。

直到不知道多少年後的今天,程見煙還記得那個漂亮女孩兒的名字,她叫姚嘉。

因為性格有些內向到甚至孤僻的原因,程見煙從小朋友就不多,習慣了獨來獨往,交到了一個朋友都會很珍惜。

開朗活潑又善良的姚嘉能和她一起玩兒,她覺得很慶幸。

於是她犯了一個大忌諱——那就是在房青麵前展示了自己有朋友這個事情。

夏天一個很炎熱的午後,因為家裡離學校很近的緣故,程見煙帶著姚嘉回去避暑。

可是好巧不巧的,房赫也帶著同學回去了。

仗著房青的偏寵,即便不是在自己親爸親媽家裡,房赫也是十分威風又霸道慣了的,自然而然就帶著同學占領了唯一的次臥去休息。

主臥是房青的地盤,誰也不敢進。

程見煙隻好帶著姚嘉去廚房窩著,兩個小姑娘偷偷的喝涼水解暑。

不一會兒聽到房青從臥室裡走出來的腳步聲,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怎麼了?”姚嘉也不自覺的跟著緊張,小聲問。

程見煙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可過了幾分鐘,她們還是被房青從廚房裡揪出來了。

她掃了一眼怯生生的姚嘉,便死死盯著程見煙問:“程見煙,我放在客廳桌上的一百塊錢呢?”

……一百塊錢?

“我,我沒去客廳。”程見煙下意識就知道她是認為自己拿了,腦子‘嗡’的一聲,僵硬的晃來晃去:“沒看到錢。”

“你是說錢不翼而飛了,被鬼拿了?”房青冷笑。

“既然不是你拿,就是你旁邊這女生拿的。”

程見煙手心都攥出汗了,臉色蒼白的一直搖頭:“不是,我們一直在一起。”

“阿姨!你胡說八道!”姚嘉不是程見煙這種被打壓著成長的女孩兒,她受到冤屈,自然要大聲喊出來:“你冤枉人,我沒拿你家錢!”

“哈,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房青揪著程見煙的衣領,像拎雞崽子一樣把人提溜到客廳:“就在這張桌子上,你敢說你沒拿?!這屋子裡除了我和你們兩個,還有第四個人?”

“有、有的。”程見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剛剛房赫也回來了,他帶了個同學……”

話沒說完,就被‘啪’的一下清脆巴掌聲打斷。

“程見煙,你自己喜歡當小偷就算了,還要誣陷弟弟?”房青紅著眼睛瞪她,不屑的嗤笑:“什麼東西,果然天生壞種!”

程見煙臉都被打麻了,在姚嘉的驚叫聲中,她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側頭盯著房青倔強的反駁:“我沒說謊,我沒拿就是沒拿!”

“剛剛房赫就是回來了,姚嘉也看到了,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問問她,對麼?”房青打斷她,麵無表情地說:“因為她會和你一起說謊。”

“程見煙,和你沾邊的人,哪有什麼好人?”

……

“就因為這件事,初中剩下的兩年半,姚嘉沒再和我說過話,我聽到她和彆的同學罵我媽是神經病。”程見煙從回憶裡抽身,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覺得她說得對,心裡還有點開心,大概確實是天生壞種吧。”

“其實這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我媽從來沒有問過房赫那天中午他有沒有回家,堅定執著的就認為是我拿的。”

“後來我問過房赫,他也沒承認過。”

但房青不至於做自導自演來構陷她的事情,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教訓她。

所以程見煙知道,房赫一定是拿了錢的。

即便是他偷拿了錢讓她狠狠的挨了頓抽打,手腕上都留下一道藤條的疤,但男孩從來也沒有半分愧疚的態度。

“從那以後,我就很討厭他。”程見煙細長的指尖不自覺的撫摸著細微的疤痕,喃喃道:“我媽知道我討厭他,所以故意這麼說的。”

一旁作為聽眾的季匪靜靜地看著她淡然的側臉,薄薄的嘴唇抿了抿。

那種剛剛就想幫她出氣的念頭,在此刻聽到她這麼無所謂的說出童年創傷時,鼓動的更加強烈了。

“程見煙,你是在乎這件事的。”季匪冷靜地問:“在漫長的童年生活中,一定發生過很多類似的事,但你對這件事印象最深刻,是因為一直沒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對麼?”

程見煙眨了眨眼,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她已經被房青折騰慣了,但的確類似於被‘冤枉’的情況比較少,所以她始終好奇一百塊錢的那次事件裡,房青究竟知不知道‘她沒拿’這個真相。

“既然把這件事情當做心結,那就去搞個明白。”季匪發動車子,修長的手指點了方向盤:“你那個表弟家在哪兒?”

“房赫?”程見煙微怔:“找他乾嘛?”

“找他問清楚,然後抓過來見丈母娘。”季匪唇角揚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看她肯不肯承認錯誤。”

承認十幾年前,她無端的冤枉了一個小女孩兒,導致那個小女孩兒失去了朋友甚至不敢交朋友的大錯誤。

如果房青不肯承認,那他會逼著她承認。

他知道自己做的出來這種事情。

季匪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有些原生家庭帶來的陰影是不會被時間慢慢治愈的,相反的,這些陰影會隨著年紀增長變得越來越深重,壓抑。

甚至深入骨髓。

要擊潰這種壞情緒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忍著痛挖出來正視它,打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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