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匪微微垂眸看著程見煙撲閃的睫毛,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他克製地看了會兒,就抬起眼睛看向麵前的鏡子。
明亮的鏡子把女人單薄纖細的背影照的分明,而這道影子就在他身前。
瘦瘦小小的一隻,讓人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季匪低聲問:“你怎麼會打領帶的。”
“之前看蘇軒打過兩次。”程見煙實話實說:“也不是很難,就記住了。”
就是她沒替彆人打過,還不熟練而已。
但這個回答,季匪多少有點不愛聽。
“看你那個前未婚夫打領帶?”他酸溜溜地問:“什麼情況下看到的?”
程見煙沒聞見醋味,繼續誠實的回答:“之前他早晨送我上班,在車裡打領帶的。”
“嗬,這人真能裝。”季匪不屑的‘哼’了聲:“你住宿舍離學校還不到一公裡,有什麼好送的。”
程見煙聞言,打完領帶後又幫他整理肩線的手腕一頓,抬眸看著他。
季匪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聲音有些緊張的繃緊:“怎麼了?”
“沒怎麼,我覺得你說的很對。”程見煙笑了笑:“因為我也這麼覺得。”
之前蘇軒以送自己上班為理由一大早就找過來,真的怪費事的。
“一公裡有什麼好送的。”程見煙聳了聳肩:“我又不是不能自理。”
……
季匪覺得他老婆真是絕了。
難道,程見煙一點都沒看出來蘇軒隻是想找個借口接近她?這點追女生的小心思,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吧?
隻是,她這種毫無浪漫細胞的邏輯思維…倒也可愛。
季匪心情又無端的好了起來,他拉著程見煙的手去結了賬,另一隻手則是拎了十幾個購物袋子。
程見煙閒著的手伸過去:“我拎幾個吧。”
“歇著。”季匪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我不是那種讓女孩兒拎東西的人。”
“況且,這點玩意兒約等於沒重量。”
程見煙微微無語片刻,倒也習慣了這人的狂妄了。
她笑了笑:“你和幾個女孩兒逛過街啊?”
“套我話呢是吧?”季匪長眉微挑:“好奇你老公的情史麼?”
“……”程見煙側過頭:“我才沒有。”
“真的假的?其實你該好奇一下的。”季匪輕笑,話音裡半真半假:“如果你連一點好奇都沒有,我得多失望啊。”
程見煙微怔,心臟輕輕地跳了一下。
細微的,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不過我不喜歡賣關子,告訴你實話,就……”季匪頓了下,側頭看著他笑起來:“就你一個。”
程見煙心臟跳的更厲害了,耳根微熱:“騙人。”
她嘟囔道:“你剛剛說的很有經驗的樣子。”
“逛街需要什麼經驗啊。”季匪忍不住笑:“最煩這種走來走去浪費時間的事兒了,我媽讓我陪她我都不乾。”
言下之意,是麵前的程見煙比他媽重要。
男人最擅長的事就是用簡單粗暴的語言直擊心靈,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一個人時,仿佛攝人心魄。
“那你…”程見煙聲音不自覺的打了個磕絆,依舊執拗地看著他:“你今天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她根本不想來,還被半強迫的拉著逛了這麼久。
本來以為是季匪喜歡,結果他現在說最煩逛街了……
季匪抬了抬唇角,沒說話。
其實原因很簡單——他知道程見煙不喜歡打扮自己,無所謂,他會搞定一切。
也許世界上真的有那種不愛美的女孩兒,他的妻子也或許是其中之一,但自己不喜歡打扮和從小被人精神壓製著,甚至強迫去扮醜是有本質區彆的。
季匪不著急讓程見煙現在就認清她自己對外貌的淡然究竟是什麼原因,他隻想幫她一點一點脫離房青給予的精神枷鎖。
程見煙應該是自由的,隨性的,櫃子裡不用隻有黑白灰,不用隻有寬鬆款式的衣服,應該是什麼類型的都有。
沒有人可以強迫她穿什麼,全憑她喜好,喜不喜歡……
“是不是因為要去見你家裡的人?”程見煙還在糾結剛剛的問題:“唔,那我那些衣服的確有些不得體。”
想到這裡,她有些緊張:“你家裡人好相處麼?我需要準備什麼?”
在她的概念裡,她和季匪屬於‘互相幫助’的關係,男人今天狠狠幫助了她,所以程見煙自然想要投桃報李,想事先打聽清楚,到時展現出最好的狀態。
季匪看了她一會兒,目光若有所思。
半晌後,他攬過程見煙的肩膀,笑了笑:“不著急去。”
不想讓她這麼緊張。
“啊?不著急?”程見煙一愣:“你不是說趁著假期見家長?”
“唔,是我說的,但我突然又覺得把珍貴的假期全浪費在‘見家長’這件事上有點太可惜了。”季匪說的一本正經:“我們去度蜜月吧。”
“你在說什麼啊?”程見煙被他這無厘頭搞蒙了,哭笑不得:“你之前不是說了家裡人催著你相親,要帶著結婚對象回去麼?”
“本來的確想去氣氣他們的,但現在又覺得急著出這口氣沒什麼必要。”季匪充分體現了什麼叫‘反複橫跳’:“我比較著急去度蜜月。”
“……”
“回去見我爸媽容易氣到傷口裂開。”季匪捂住小腹,隱晦的賣慘:“暫時還是彆回去了。”
程見煙一聽到他說‘傷口’這件事就有些緊張,被他牽著的手也跟著一起按在他腹部處。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溫熱的感覺在掌心蔓延,似乎都能感覺到那紗布的粗糙。
“行吧。”程見煙不自覺的妥協了:“那就先彆回去了,隻是度蜜月……”
他們好像還不是可以一起‘度蜜月’的關係吧?
“其實也算不上度蜜月,就是一起出去玩兩天。”季匪不動聲色地開口,堵住她的話:“傅廈在城外開了一家采摘園,正好過去散散心。”
“你要是覺得單獨跟我兩個人出去有些彆扭,也可以把路芙叫上。”
本來季匪隻是隨口一說,想著以退為進,結果程見煙思索片刻,認真地問:“真的可以叫上麼?”
“……可以。”他也不能說不行了。
“但是明天不是工作日,阿芙應該在上班。”程見煙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估計去不成了。”
“是麼。”季匪強壓著上揚的唇角,嚴肅道:“那就隻好下次了。”
程見煙又說:“我回去問問她。”
……
季匪雀躍的心情又被一巴掌拍下去了。
他修長的手指攥了攥方向盤,心裡多少有些鬱悶。
其實程見煙可以不用這麼把他的話當回事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