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真正的螢火蟲,是不可能發出這麼亮的光的。
但程見煙穿過一片昏暗驟然見到這般景象,還是忍不住感慨的脫口而出:“好漂亮。”
不得不說傅廈的這個‘山體光影秀’是很成功的,她是遊客,也想要再來一次。
夜晚的山間沒有白天那麼悶熱,清爽中漂浮著植物的香氣,再加上漫山遍野的光影,的確很有種‘浪漫’的味道。
程見煙清麗秀雅的側臉在這種環境裡,更顯得有種美輪美奐的感覺。
季匪定定的看了一會兒,難免有些遺憾——遺憾他們之間第一次獨處的這種浪漫場景,不是他親手創造的。
不過傅廈引導著他們走到這裡自己又帶著路芙悄悄下去了……
也很夠兄弟。
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在心裡打鼓,季匪開口問她:“你喜歡看雲彩麼?”
“雲彩?”程見煙愣了一下,誠實的回答:“不喜歡。”
雲彩有什麼好看的,一片白。
“……”季匪的一肚子話瞬間像是滅了氣的皮球。
他本來還想說如果她喜歡的話,他可以開著直升機帶她看晚霞,自然風光肯定比現在的樹林光影要浪漫幾百倍。
奈何程見煙沒興趣。
“季匪。”程見煙抬起頭看著天空上難得繁密的星星,忍不住問:“你是不是經常來這樣的樹林?”
“嗯,經常。”季匪回過神來,走到她旁邊和她一起抬頭看星星,講故事似的輕聲回答:“降落時落地最多的地方就是叢林裡,基本什麼樣的林子都去過。”
程見煙側頭看他:“在這種一個人的危險境地裡,你有害怕過麼?”
光線斑駁的環境讓男人英挺的側臉也渡上了一層光暈,顯得柔和不少。
隻是季匪身上那種‘野痞’的氣質太過鋒利,張揚,無論這些年遇見什麼事也絕對不說半句苦,就連帶著傷回來也都輕描淡寫的糊弄過去。
這不禁讓程見煙有些好奇,他究竟有沒有真的害怕過什麼。
畢竟他身上的傷,讓她看著都怕了。
季匪沉默片刻,琥珀色的眼睛在這樣的光線下愈發深邃:“有。”
“三年前在藏邊執行任務的時候要進行突然襲擊,犯罪分子手裡有槍,子彈打進了這裡。”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肩:“當時清晰的感覺很疼,比之前臨近胸口中彈的時候都疼,我知道是被擊中的位置不好。”
“情況特彆壞的話,可能胳膊就廢了。”
那種情況真的讓人心裡特彆沒底,對季匪而言,比胸口中彈生死未卜的時候還要讓人心慌。
那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感到害怕。
因為一旦肩膀手臂出了問題,他就再也沒法繼續在部隊工作,執行他的夢想了。
其實季匪的夢想無非就是‘出人頭地’四個字。
他想變成那種人人敬仰,害怕,聞風喪膽的男人。
如果肩膀廢了,那一切的努力都會變成空想。
可任務不能不完成,季匪勉強把受傷的肩膀固定住,在接下來的行動中,所有事情都是用另外一隻手完成的。
他比較幸運,回到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子彈的位置的確很不好,差一點點就傷到骨頭廢掉胳膊了,也幸虧他固定的及時沒有亂動。
這個害怕的原因倒是讓程見煙比較意外,她聽後怔愣片刻,忍不住開口問:“能繼續留在部隊,比生命還重要麼?”
“對那個時候的我而言,是的。”季匪有些不好意思的皺了皺鼻子:“一開始我覺得我是賭上一切去了那裡,不混出個名堂來丟人,所以死也要待下去。”
“可後來……隻有在刀尖上遊走才能讓我有成就感。”
事業是一個男人最顯著的興奮劑,比一切都有效。
更彆說對那個時候已經和季家決裂的季匪而言。
他需要證明他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人,需要證明有些事情隻有他才能做到。
隻有部隊,能給他這樣的感覺。
可現在除了事業,季匪覺得他也有更重要的東西了。
他抬眸看著程見煙怔忪的眸子,抿了抿唇:“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這也是他不太願意袒露心裡話的原因。
偶爾說起來,就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瘋。
“不會。”程見煙搖了搖頭,微微抬了抬唇角:“我覺得挺驕傲的。”
“我可以給這樣的瘋子當妻子。”
世人狹隘的眼光賦予了軍嫂憐憫,可悲,孤獨等等情緒,卻惟獨不知道她們伴隨著滿身榮光的存在。
萬千世界男人很多,但這般厲害的男人卻少之又少。
程見煙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到季匪這麼厲害的人。
他給了她獨一無二的安全感,讓她覺得……即便這樹林裡竄出一隻野狼,她也不會怕。
形容或許有些粗糙,但這就是她最真實的感受了。
季匪看著她輕輕微笑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不自覺的顫動。
下一秒,他拽著她的手臂把人拉進懷裡。
“嗯?”程見煙嚇了一跳,立刻抬眸看他——小鹿一樣的清澈瞳孔裡,布滿了光影璀璨。
“剛剛在房間裡還有事沒做完呢。”季匪輕聲道:“現在繼續吧。”
說著,他低頭咬住程見煙柔軟的唇瓣。
他們的第一個吻,不是用親的,是帶著點野性的撕咬。
並不疼,帶著些麻麻的癢,很有‘季匪’的風格。
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和人這般負距離的親密,程見煙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自覺的掙動。
“彆動。”察覺到她的緊張,季匪順著姑娘筆直秀氣的脊梁骨輕輕撫摸安慰,在她唇間低聲道:“隻是親親而已,程程,沒什麼的……”
他知道她的緊張不是源自於對他的反感,隻是因為更深層次的原因單純的不適應,所以肆無忌憚。
對異性接觸這般排斥應該也是房青潛移默化的精神洗腦,最好不要存在。
關於那個女人帶給程見煙的一切,季匪都想幫她徹底清理掉。
在男人難得柔和的安慰下,程見煙繃緊的身體一點一點緩解下來,緊皺的眉頭也漸漸放鬆了。
她睫毛顫個不停,卻閉著眼睛讓自己投入到這個並不算溫柔的吻裡,有些笨拙的隨著季匪的節奏呼吸。
鼻間都是他身上清爽的薄荷香氣,讓人又覺得清爽又喘不上來氣,十足十的極致反差。
不知道過了多久,漫長的親吻才終於結束。
程見煙嘴唇臉頰都紅了個透,分開時,隻慶幸現在是晚上——她的窘態可以不要被看得那麼清楚。
可實際上,季匪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媽的。”他彆過頭不去看程見煙,煩躁的扒拉了一下短發,低聲嘟囔:“還沒親夠……”
可不能再親了。
夏天的衣服都薄,總不能鼓個包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