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季匪的判斷, 程見煙雖然嘴上說著荒唐和不可能,但他那麼信誓旦旦,弄得她也不得不去認真去思考一下這番話。
“你那學生看著你的眼神, 可不算清白。”
“壓根不是學生看老師的眼神,程程, 也就你單純, 什麼都看不出來。”
可程見煙根本不知道, 在季匪眼裡俞秦的那個‘眼神’究竟是什麼樣的。
是什麼樣……才能讓他想這麼多。
她越想, 就越有些遺憾自己當天沒有看一下後視鏡。
後來程見煙忍不住去問了下季匪, 得到的回答陰陽怪氣——
“還能是什麼樣的?依依不舍的唄。”
“試問一個尊師重道的普通學生,會在看到老師的丈夫時遺憾又憤懣麼?”
顯然,不會。
季匪雖然喜歡吃乾醋,但卻不會說謊騙她。
他這麼憤憤的表示俞秦是‘情敵’, 讓程見煙不得不去認真思考這個荒誕的可能性。
於是在一周後,俞秦再次借著還錢之名約她出去吃飯時, 程見煙毫不猶豫地叫上季匪陪她一起。
之前說好的, 有疑似‘情敵’的人出現時都要和對方彙報, 把任何萌芽都掐死在搖籃裡。
程見煙當然不會不遵守這個約定。
季匪知道了這事兒, 笑彎了眼。
“上次那小子請的, 這次咱們請。”他摟著程見煙,十分‘大度’地說:“彆丟份兒了。”
程見煙笑而不語, 任由他安排,
等到了約定時間,俞秦拎著買好的禮物走進飯店包廂,在看到程見煙旁邊的季匪時,唇角的笑意就下意識的一僵。
程見煙一直觀察著自己這位學生的臉色,見狀, 心中輕輕的‘咯噔’一聲。
——還好早就有了點心理準備,也幸虧被季匪提醒過了。
否則,她還真成了一個傻子。
思索片刻,程見煙揚起笑意來招呼他。
“俞秦,坐吧。”她指了指他們夫妻對麵的位置:“想吃什麼儘管點。”
“謝謝…老師。”俞秦勉強笑笑,坐了下來。
“我比你大的歲數不多。”季匪見少年遲疑地看著自己,像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便主動說:“叫哥就行。”
因為程見煙主動帶他過來的原因,他此刻心情不錯,自然就好說話了。
奈何俞秦似乎沒有和人‘稱兄道弟’的習慣,笑了笑沒接茬。
季匪碰了個軟釘子也無所謂,安靜坐在一邊‘服侍’程見煙。
她最近胃口不太好,他一直給她細致的夾菜,剝蝦殼挑魚肉之類的。
而俞秦卻有些無法專心。
都是男人,雖然他的成熟度比起季匪而言隻能算一個‘男生’,但畢竟心思敏感,還不至於看不懂眼色。
他能感覺到,老師的這位丈夫特意過來這裡,是來和自己宣示主權的。
可這是為什麼?
這算不算是,不信任老師的一種?
一想到這裡,俞秦心中就不免有些憋氣——眼前的幾道菜再怎麼味道精美,於他而言,也都是食不知味了。
耳邊縈繞的全是對麵夫妻的絮絮低語——
“怎麼?這個不好吃?”
“嗯……”
“是比不上你的手藝,但多少也吃點,中午就沒怎麼好好吃飯。”
“好,彆顧我了,自己也吃。”
俞秦覺得全身的感知從頭頂麻到了腳掌。
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就感覺……他應該起身告辭了。
隻不過俞秦剛有了這個想法,還未等實施就見到季匪手機響起,接了個電話。
他眉頭伴隨著電話那邊的聲音蹙起,隨後掛斷電話,附在程見煙旁邊耳語兩聲,然後竟就毫不猶豫的起身離開。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事,竟連陪著妻子吃完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俞秦愣愣地看著季匪快步走遠的修長身影,半晌,一股難以言明的憤怒衝進腦子裡。
他臉色都僵硬了。
“怎麼了?”程見煙見他麵色突變,關切地問:“不舒服?”
“沒有。”俞秦搖了搖頭。
程見煙想了想,隻‘哦’了一聲,沒有過多追問。
剛剛季匪附在她耳邊說這年輕人心思敏感卻沒壞心思,估摸今天表明下‘疏離’的態度以後就會收斂了。
所以她沒必要專門去點破什麼。
可俞秦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年輕的憤懣:“老師。”
“嗯?”程見煙抬眸,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什麼事?”
“季…季哥為什麼一頓飯不吃完就走?”俞秦皺眉,擲地有聲:“有什麼事能比陪妻子更重要?”
程見煙盯他半晌,忽然笑了。
她淡淡道:“那可有太多事情了。”
俞秦以為她是賭氣反諷,當下搖了搖頭,毫不猶豫道:“沒有的,老師…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