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剛一轉身,就微微驚了一下。
穿著駝色大衣帶著同色毛絨帽子的女孩兒悄無聲息的站在身後,就像是某個‘午夜幽靈’。
饒是許棣棠算事天不怕地不怕,也有點無語身後突然閃出人這個事兒。
尤其,閃出來的還是簡黛。
大半夜的……這人還沒回去?
許棣棠皺眉,壓低聲音:“你怎麼在這兒?”
“拍戲呀。”簡黛瞄了眼護士站裡的人,也貼心的同樣低聲:“我們劇組有夜場戲,還沒收工呢。”
“哦。”許棣棠應了一聲,說完就走。
簡黛聳了聳肩,自來熟的跟著他。
直到一前一後,快走到了辦公室前麵……
許棣棠無奈地回頭:“你跟著我乾嘛?”
“其實吧,我的戲在兩點鐘。”簡黛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眨了眨,瞳孔清澈又無辜,微微閃爍著他的倒影。
“我家住在二環,開車回去再過來太麻煩了,但我好困,好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許棣棠不為所動,顯得頗為冷漠:“劇組應該有地方讓你休息。”
“是有,但是太簡陋了。”簡黛嘟囔著:“你們醫院小氣,給劃分出來供人拍戲的地方太小了,擺設備都不夠,我在那兒休息,腿都伸不開……”
“對不起,我的腿有點長。”
就這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自戀的心態,真的會讓許棣棠忍不住氣笑。
他懶得和她再多說什麼,打開辦公室的門讓她進來。
“這裡也沒‘豪華’到哪裡去。”他指著辦公室裡值夜班時供人休息的那張狹窄行軍床:“你對付著休息吧。”
“挺好了。”簡黛笑嘻嘻的走過去坐下:“謝謝。”
她看起來心滿意足的模樣,像是當真喜歡這張小破床。
許棣棠不解——不解她為什麼明明有時候很嬌氣,有時候卻一副很好養活的模樣。
“許醫生,我想睡一會兒。”簡黛看起來真的是困了,聲音漸漸變得軟糯:“你一點半叫醒我好不好?”
許棣棠:“你可以定鬨鐘。”
“不要,我要關機。”簡黛笑容狡黠:“否則找我的人太多啦。”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許棣棠也沒再說什麼。
反正他剛睡過,現在要工作,一會兒叫醒她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隻是他怕自己太投入會忘記,轉手定了個鬨鐘。
夜裡一點半,鬨鐘準時響起。
許棣棠看到簡黛肩膀受驚似的微聳一下,下意識的立刻按滅。
她慢吞吞睜開愛困的眼睛,嘟囔道:“到時間了……”
許棣棠‘嗯’了聲。
簡黛皺眉,很是委屈:“好累哦。”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乾脆沒說話。
“還有半個小時開工。”簡黛雙手托著下巴,勉強讓自己眼神恢複清明,看著他問:“我們聊聊天行不行?”
許棣棠沉默片刻,問:“你想聊什麼?”
簡黛笑笑,直接問他:“你覺得我長相如何?”
經過這幾次的相處,許棣棠知道這位簡小姐一向挺直接的,但這個問題還是讓他微怔,片刻後誠實地點頭:“很漂亮。”
“那你會不會覺得,我這麼漂亮的人退出娛樂圈有點可惜呢?”簡黛歎了口氣:“但我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啊……”
“生命是你自己的。”許棣棠淡淡道:“為什麼要管彆人會不會覺得可惜。”
“哈,你這個觀點我喜歡。”簡黛忍不住笑,俏皮的皺了皺鼻子:“比那些整天勸我要多多賺錢,忍忍就好了的老古板好多了。”
“我賺的錢已經夠花十輩子了,乾嘛還要這麼辛苦?”
許棣棠作為一個每月扣完稅和五險一金沒剩多少的打工族,沒理她。
“許醫生,你剛剛的話是叫我好好享受生命……”簡黛好奇的問:“你們當醫生的,是不是都對生命有種敬畏感啊?我能了解一下嗎?”
這個問題讓許棣棠沉默片刻,搖頭。
“簡小姐,我對生命沒有敬畏感。”
“作為醫生,我想過殺人,還想過自殺。”
簡黛微微睜大了眼睛。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想殺的人,還是我自己的父親。”許棣棠難得笑了下,笑容裡卻沒幾分真心,眼睛很冷——
“這些話,我自己也沒想過會對彆人說。”
“現在告訴你,是想讓簡小姐你知道我是個危險,厭世,情感麻木又沒有任何追求的人,我的生命,一向是隨便的過一天是一天。”
深夜的辦公室裡陷入一片死寂。
迎著簡黛驚愕的目光,許棣棠終於在她麵前有種‘滿足’的自得感,他繼續說:“我不想牽掛彆人,也不想被彆人牽掛。”
“所以無論簡小姐你是想和我當朋友,還是彆的什麼,我都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