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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又想起了他在組織裡臥底的那段時間。
那對於他來說一定不是一段很好的時間,但他依然能露出屬於諸伏景光的笑容。
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也要保持微笑,永遠不要被撲麵而來的困難和痛苦壓垮,這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力量,也多虧了這份力量,我才度過了那幾年最難熬的時光。
這次一定不會比那個時候更艱難了對嗎。
當然了,這次他就在我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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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提起日程安排的話……老板,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早上好像少了點什麼呢?”他收回手,目光裡透出一點微妙的促狹,這表情讓我忽然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什、什麼?”我不安地問他。
“之前在溫泉旅館的時候有說過吧,差不多該提升一下訓練強度……之類的。”他微笑著,慢條斯理地說出了一句非常恐怖的話:“今天早上的晨練還沒有做哦。”
救命啊!
為什麼你還記得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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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縮脖子,看著麵前的碗,說:可是我剛已經吃過早飯了,再做劇烈運動不太好吧?
他笑笑,說:嗯,是不太好呢,那就從輕鬆的內容開始吧,比如……某些借助工具的項目。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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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讓我加強鍛煉什麼的我真的是從內心裡往外的拒絕,但是我也很清楚,就是說在眼下這個時間,體能對於我來說的意義已經不隻是能不能顛動勺那麼簡單了。
既然已經加入了主線,那麼之後的戰鬥恐怕也在所難免,就算我對自己的戰力一向不抱什麼指望,也很清楚自己一朝一夕間絕對不可能鍛煉到能和組織成員抗衡的程度,但在戰局當中能靠自己的體力跑著撤退和必須被人帶著一起跑這兩者之間是有本質差彆的。
在自己的領域內儘力做到最好,就能相對減輕身邊人的壓力,所以這方麵的準備我也不該落下。
跟著諸伏景光走出門的時候,我安慰自己,反正隻要和他在一塊兒,做什麼好像都沒有那麼糟糕,就當成是一場有點特彆的約會吧,雖然身體可能會受一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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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告訴我接下來的目的地,我出門的時候也沒想著要問,熟練地跟著他上了車。眼看著車子越開越偏,我才意識到情況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對——
不是,剛剛我看路標已經過了八王子了吧?再往前就到相模原了,這是在往哪個片場跑啊?
我感覺大腦一陣發光,還是忍不住問了他一句這是要去哪兒。
他笑,說老板,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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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子開出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們終於到達了我們的目的地——那是個坐落在東京都邊境高尾山內的一個靶場。
對,雖然我們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就能到達長野,但想要自西向東地在東京都內穿行,也差不多要那麼長的時間,因為東京都的形狀是細長的,從西邊的高尾山到東邊的江戶川,仿佛橫跨兩個世界。
雖然米花町在東京都中部,但距離高尾山屬實不近。
這是公安在這裡設置的秘密練習場,專供他們這些身份特殊又必須保持戰鬥水平的人員進行特彆練習。據諸伏景光說,他會定期來這裡維持手感。
這讓我有點困惑,之前的時間裡,他不是一直都在我眼皮底下活動嗎?我們住對門誒!我們一天到晚都在一起誒!我怎麼不知道他去過靶場!
“那個時候姑且要隱藏一下身份嘛,所以隻能在老板不知道的時候偷偷來咯。”
他回答得很坦然。
我估算了一下時間,按照之前的生活節奏,我不知道的活動時間大概隻有晚上了,再結合剛剛過來這邊的車程——
所以你們公安人是真的有不用睡覺的傳統對嗎?哇為什麼會有人大半夜花幾個小時在高尾山往返訓練白天還能精神抖擻神清氣爽地來上班啊!
這樣一來不就跟對麵波洛的安室透一樣變成怪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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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明白,沒有一個普通人會自願活成一隻連軸轉的陀螺,我明白,他之所以會那麼辛苦,是因為他身上有必須要去履行的職責,因為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所以他把自己生生逼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
說著不讓我過分逼迫自己,明明他自己也在做同樣的事。
就算用輕鬆的語氣也沒辦法掩蓋這背後辛苦的本質啊——真是,讓人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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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半天沒反應,他問我是怎麼了。
我撇撇嘴,小聲嘟噥了句:才知道你會背著我偷偷去彆的地方加班嘛。那麼辛苦,虧你沒有耽誤我這邊的工作呀。
他笑出了聲,然後很快又斂起了笑,擺出一副認真的神情,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也有在認真反省自己的錯誤,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
他說:下次不管在什麼地方加班,一定先跟你報備。
“因為你是我老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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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