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蓋上薄薄的空調毯,蘇佳穗輕手躡腳的下了樓。
孫女士的車停在院裡,後備箱敞開著,裡麵亂七八糟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
“媽?”
“在這呢。”
孫女士從小屋探出頭來,眉眼彎彎的笑道:“江姨說他侄子今天晚上就下火車,早點收拾好就不用到他爸媽那擠了,他爸媽那也住不下。”
孫女士平日裡除了給孩子們做飯,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這會竟然係著圍裙,戴著塑膠手套,幫阿姨打掃起衛生。
蘇佳穗略有些狐疑的看著她,還沒等說什麼呢,孫女士自己就心虛了,把女兒拉到一旁小聲嘀咕:“你江姨問我一個月房租多少,我合計乾嘛要房租啊,這麼好的資源不利用上簡直白瞎了,就順口提了一嘴,讓他侄子給佳和補課抵房租。”
“啊……不好吧,你這麼說人家也沒法拒絕,高三生都水深火熱的,哪裡有時間給彆人補課啊,再者自己學得好未必就教得好,我不是也沒法教佳和嗎。”
“那怎麼辦,佳和這麼下去根本考不上大學,總不能真讓他出國留學吧,萬一學壞了呢。”
“你這種犧牲彆人成全自己的精神很值得批判。”
“我,我……”蘇佳穗的正義感總是令孫女士羞愧的啞口無言,憋了半晌才道:“先看看唄,他要是覺得吃力,那就算了,他要是教得好,大不了我再另給他一份補課費。欸,小景呢?”
“在房間睡覺。”
“空調沒開太低吧?彆著涼了。”
孫女士一點都不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一則她信得過紀景的品性,彆看外表像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但骨子裡是很乖的,二則,她的女兒,嗬……蘇佳穗第一次把紀景領回家,她還以為兩個小孩拜把子了。
蘇佳穗壓根還沒開竅。
“我給他蓋好被子啦,沒事的。”蘇佳穗伸了個懶腰道:“你們有沒有要幫忙的?”
江姨從小屋出來,正好聽見這句話,忙道:“都弄好了都弄好了,阿姨真要替小江謝謝你哦穗穗。”
“不用客氣,對了,小屋沒有裝空調,可能會熱,倉庫裡有風扇,你拿出來用吧。”
“欸!我剛還想著晚點去買呢,到底是小姑娘,心思細。”
孫女士道:“缺什麼你就儘管說,高三的孩子最辛苦了,咱們做大人的在學習上幫不到忙,起碼要搞好後勤工作。”
江姨連連擺手:“什麼都不缺了,這樣已經很好了,比老家的房子都好。”
小屋雖小,五臟俱全,牆角一張單人床,鋪了嶄新的被褥,床邊是老蘇淘汰的辦公桌,正對著一扇窗,玻璃擦得透亮,夕陽散落在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倒也溫馨明亮。
江姨實在滿足,眼眶裡湧現著淚花:“我哥嫂都在工地裡乾活,為著省錢,住在工棚裡,那麼一張床,拉上簾子就算一個家了,孩子去了哪有地方住啊。”
孫女士勸慰道:“怕什麼的,那孩子不愁沒出息,用不了幾年就苦儘甜來了。”
江姨難得不謙虛,重重點了兩下頭:“嗯,可不是嘛,就盼著那天呢。”
正說著話,一輛黑色奔馳緩緩開了進來,西裝筆挺的老蘇一下車,便朝著蘇佳穗張開雙臂。
“爸——”
“寶貝大閨女!”
父女倆擁抱,仿佛久彆重逢。
不過下一秒就翻了臉。
“爸,紀景在家呢,他晚上能不能在這睡?”
“不能!”
“哎呀哎呀。”
“哎呀也不能,趕緊叫他滾蛋。”
老蘇和紀景的恩怨要從上一次蘇佳穗差點用紅酒瓶給紀漢華腦袋開瓢說起。
紀漢華被兒子的小女友指著鼻子大罵一通,又被掄了紅酒瓶,哪裡能咽的下這口氣,遂調查了蘇佳穗的背景,可巧,紀家旗下一個子公司和老蘇有合作,老蘇憑著這單生意每年都能賺不少。
此事一出,紀漢華馬上終止了合作,讓老蘇吃了個大虧,老蘇不明就裡,特意設宴請紀漢華吃飯,想挽回這單生意,結果在飯桌上當著好多人的麵被紀漢華陰陽怪氣一通損,大抵是說你家女兒勾引我兒子,貪圖我家的財產之類的。
這可把老蘇氣壞了,那從之後對紀景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若非蘇佳穗強勢起來更像當爹的,他早就讓蘇佳穗和紀景分手了。
紀景也怕老蘇,見到老蘇就跟老鼠見到貓,溜著牆根走。
蘇佳穗每次看紀景那樣都特心疼,她想,這或許就是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