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這麼深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是哲學家來著。”

話音未落,蘇佳穗忽然停下腳步,壓低了聲音道:“江延,你真的不會打架嗎?”

江延清楚蘇佳穗不會平白無故這樣問,不由微微皺起眉頭:“怎麼了?”

“仇人找上門了唄。”

“仇人……”

江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在小吃攤後的昏暗處站著一夥女孩,雖然麵容模糊不清,但衣著風格很像那日欺負蘇佳和的衛校的六人組,區彆在於,今天是八人組,虎視眈眈的八人組。

“似乎不太妙。”

“你想開溜?”

江延的語氣幾乎稱得上驚愕:“不然呢?”

蘇佳穗可以理解江延是不願給父母添麻煩,所以選擇腳底抹油:“那好,你拿著東西,到一邊躲著。”

“你要做什麼!”江延一頓,放輕聲音:“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們人多勢眾……”

“嘖,你真當我打不過她們呢,我那天是沒跟她們動真格的,但今天不一樣了。”蘇佳穗一想到衛校六人組做出的那些事就氣得要死,隻是一直沒騰出手找她們算賬,現在冤家路窄,自然擼胳膊挽袖子,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可在江延看來,她分明是個被家人朋友寵愛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行。”

江延難得堅決,一把揪住蘇佳穗的書包帶,打算把她拖到人多的地方去,然而暗處的虎視眈眈八人組察覺到埋伏暴露,已經先行一步上前來,神情很壞,堪稱凶狠,又透著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

“蘇佳穗,真巧啊。”

“是夠巧的,聽說你在海高附近蹲了我好久,沒想到能在這遇到。”

蘇佳穗一根根掰開江延的手指,像從自己家裡拿東西一樣,從小吃車的輪子裡抽出一根木棍,沒有木棍抵著,小吃車便呲溜溜、慢悠悠的滑走了。

老板不敢管。

聯校區這地方多得是年輕氣盛的半大孩子,一言不大打出手的情況簡直數不勝數,尤其是九點過後的小吃街,亂的不能再亂,即便成年人也畏懼那些下手沒輕沒重的小混混,見勢不對都遠遠躲開,僅有一兩個社會責任感比較高的偷偷拿出手機報了警。

……

孫女士接到派出所電話時,絲毫不意外。

她的孩子她了解,愛打抱不平,卻很懂分寸,觸犯法律的事絕對不會做,碰上硬茬子,不吝嗇耍陰招,跑起來那更是比誰都快,不可能吃虧。

說到底,就算蘇佳穗一時犯倔,惹了麻煩,孫女士也樂意花錢解決,畢竟誰家孩子小時候不調皮搗蛋呢。

當然,孫女士非常有自知之明,她這套理論在彆人眼裡是不可理喻的溺愛,所以她並沒有告訴江姐江延進了派出所,隻說那些孩子在外邊解決了晚飯,時候不早了,她有點擔心,要去接一接,等挨個送回家或許得十點多了,讓江姐不必等。

江姐做了小半輩子保姆,再沒有遇到過比孫女士更和睦的雇主,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讓孫女士比較意外的是她一出門竟在拐角的路燈下看到了紀景,遂停下車問:“你怎麼在這?”

紀景手裡拎著個袋子,怪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找穗穗有點事,她沒接電話……”

孫女士麵露驚訝:“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起,這丫頭,不曉得因為什麼,鬨到派出所去了。”

警察隻通知孫女士去接人,並未詳細說明情況,孫女士還以為又是這些孩子一起打的架,可領著紀景到派出所一看,居然隻有蘇佳穗和江延,兩個人都齊頭整臉的,衣服都沒臟汙一塊,倒是另一邊,哭天搶地亂哄哄一片,各個狼狽不堪。

警察叔叔又氣又笑又無奈:“你家這小姑娘可夠厲害的,一個打人家八個。”

孫女士聽了這話,便清楚蘇佳穗是動真格的了。

蘇佳穗小學四級年級時一度沉迷武打片,有事沒事就在院子裡“舞刀弄槍”,興許是有這方麵天賦,一上手就像模像樣的,老蘇見狀,就想給她報個武術班,女孩子嘛,學點防身術挺好,再不濟還能強身健體呢。

可蘇佳穗不願意,覺得興趣班教的東西沒意思,隻按著自己那一套瞎練,她說無聊,打發時間,老蘇和孫女士也就沒管,誰承想天長日久的,還真叫她練出一身巧技,對陣幾個一米八的大漢或許吃力,但幾個對陣幾個瘦成皮包骨的小姑娘不在話下。

孫女士沒忙著認錯,也沒忙著斥責女兒,提著價值不菲的名牌包輕聲細語的向警察叔叔詢問來龍去脈。

這事其實挺難界定誰對誰錯,說到底打傷人的是蘇佳穗,那邊真計較起來,蘇佳穗不好脫身。從私心論,警察叔叔還是偏向著兩個客客氣氣乖巧懂事的優等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彆影響蘇佳穗和江延日後的前程,因此把孫女士叫到辦公室裡交涉。

紀景這會才緩過神,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問蘇佳穗:“到底怎麼回事?”

“警察叔叔不都說了嗎。”

“我想聽你說。”

蘇佳穗抿了下嘴,很明顯不滿紀景的態度。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高大漂亮的男孩臉色愈發沉鬱。雖然他在蘇佳穗跟前總是一副軟弱又愛笑的小綿羊模樣,但發起脾氣,實實在在有種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蘇佳穗可以不當回事,旁人卻不行。

江延猶豫片刻,大致跟紀景講了講具體情況,和警察叔叔的說辭差不太多,隻多出一段與宋石往日恩怨。

江延的意思是,蘇佳穗原本一番好意,擔心紀景和宋石產生衝突,被紀漢華揪著把柄大做文章,所以才選擇隱瞞紀景。

可紀景完全聽不進去,腦子裡隻剩一個念頭。

發生這麼多事,江延一清二楚,他反而被蒙在鼓裡!像個外人一樣被蒙在鼓裡!

“你……你們……”紀景氣得說不出話,尤其看到蘇佳穗那滿不在乎的神態,心率都飆高不少。

事實上,蘇佳穗並非滿不在乎,她就是單純不明白紀景為啥這麼激動,打個架而已,還打贏了。視線落在紀景拎著的手提袋上,蘇佳穗問:“這是什麼?”

是紀景一放學就跑去給她買的新手機,苦等了兩個小時才調到的貨。

說老實話,紀景都不想給蘇佳穗了。

可奴性已然刻在骨子裡,他習慣性的對女友低頭,聲音乾澀道:“手機……送你的。”

“哇。”女友很給麵子的驚喜了一瞬,一開口卻令人氣惱:“我又不過生日,送我手機乾嘛。”

當然是想用情侶款啊!

紀景咬緊牙根,心煩意亂的抓了抓自己的短發,暫時不願意理她,扭過頭去看一片狼藉的“衛校八人組”。

蘇佳穗真的很有本事,打架都打的滿腹謀略,她擺明了盯緊兩個重點人物猛揍一頓,以此威懾其餘的小蝦米,因此有兩個人傷勢格外重些,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上全是棍棒留下的紅腫,至於比較關鍵的頭部和臉部倒是沒有明顯傷痕。

紀景稍稍鬆了口氣,萬幸蘇佳穗下手比較有分寸。

“衛校八人組”的監護人都不住在市區,一時半刻沒法趕到,警方便聯係了她們的老師過來處理,老師對這些整天惹事的刺頭深惡痛絕,並不維護,不過出於責任,還是向孫女士索賠了一筆醫藥費。

警方也認同孫女士賠錢私了,畢竟是一群在校學生們打架,造成的結果又不嚴重,首先要避免雙方留下案底,至於是非對錯,就要交給各自的家長和學校評判了。

“我家孩子打傷了人,賠償醫藥費理所應當,這一點沒問題。”孫女士輕聲細語,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可總歸不是穗穗先惹的事,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我最了解,平時很乖的,那人家欺辱到她頭上,她能不還手嗎,真追究起來,我們家也是不怕的,大不了找律師,打官司,到法庭上討個公道。我沒這樣做,純粹顧忌那幾個丫頭還小,想給她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這樣留情麵,萬一她們一扭頭繼續報複我家孩子怎麼辦?”

衛校老師單單看孫女士的衣著打扮,就曉得她不是尋常人,也怕打官司鬨大了影響學校聲譽,忙說:“這個您可以放心,回去之後我們一定嚴加管教,避免類似的事再度發生。”

“您的口頭保證,我相信有十足誠意,隻是不能用來約束那幾個丫頭啊,我呢,要求並不高,就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孫女士笑笑,又提議道:“不然,以尋釁滋事的名義給她們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她們往後要是能知錯就改,再取消處分也不遲嘛。”

“我……我個人是沒意見的,就怕學生家長會有所不滿。”

“沒關係,醫藥費我們一定會給到位。”

這世上鮮少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衛校八人組”有錯在先,又得了很足夠的賠償,即便背負一個處分,也無傷大雅,家長自然願意息事寧人。

回家的路上,孫女士嚴肅交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回去都彆說,更彆揪著不放,又找茬去找那些人算賬,聽見沒有?”

蘇佳穗欣賞著新手機,敷衍的應了聲:“嗯。”

孫女士抬眼,看向後視鏡裡的紀景,也需要他的一個保證。

紀景乖乖點頭,比蘇佳穗更像乖巧貼心的女兒。

但孫女士仍有些許不安,思來想去,這幾個孩子裡最值得信任的就是江延了,她不由囑咐:“小江,你以後可得幫阿姨看著點他們倆,有時第一時間給阿姨打電話。”

江延沒道理不答應,讓孫女士放心的同時把“看著”換成了“照顧”,很周全,很可靠,孫女士這才滿意笑了。

紀景握緊手掌,看向窗外,不受控製的萌生出將要被取代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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