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還有誰。”
陳旭在電話那邊笑了一聲:“那他有沒有跟你說,我跟季沐恬的事。”
紀景也笑:“你看,我就知道,用不著我問你,你自己憋不住了肯定會告訴我,所以,你倆成了?”
“我,我也不太清楚。”
“嘖嘖,一直是你給我做軍師,今天也終於輪到我給你做軍師了,說說吧,哪裡不清楚。”
“你當初,為什麼會跟蘇佳穗在一起?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
紀景微怔,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們倆,是她先跟我表白的,至於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是在她跟你表白之前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隨便問問。”
紀景皺起眉頭:“你怎麼了,聲音不太對啊。”
陳旭仍是笑:“沒怎麼,就是突然想跟你聊聊,你不在學校,我覺得挺沒意思的。”
“你不會是暗戀我吧。”紀景故意逗他:“我已經有穗姐了,可不能跟你搞同性戀。”
“那你可以放心,我不是暗戀你,我是暗戀蘇佳穗。”
“你這人,暗戀她居然還不跟她搞好團結。”
“我怎麼好意思挖你牆角呢。”
這種調侃對蘇佳穗是徹頭徹尾的大不敬,跟在封建王朝偷穿龍袍一樣,過過癮,點到為止就可以了。紀景正色道:“你晚上到底出不出來啊,還是另有安排?”
陳旭道:“晚上……季沐恬要去我家。”
紀景猛地站起身:“啊?我問你成沒成,你不是說不清楚嗎,不清不楚乾嘛往家裡帶啊!”
“你不要這麼激動,她不是南方人嗎,這邊食堂的飯菜,不合她胃口,她說想吃自己的家鄉菜……”
“哦,我明白了,她要去你家做菜。”
“你以為呢?”
我當然以為是做.愛。
太猥瑣了,紀景說不出口,隻笑道:“那你們倆這不就是在談戀愛嗎。”
“問題是。”陳旭的語氣頗有些煩躁:“我還沒有想清楚,她那樣說,我又沒辦法拒絕。”
“聽這意思,是她對你有意思,你對她有一點意思,但還沒那麼多意思,你是這個意思嗎?”
“什麼意思不意思的,我要被你繞暈。”
紀景對蘇佳穗總犯傻,可在彆的事上一點不傻,他很篤定的說:“就你還軍師呢,她這是要趕鴨子上架的意思,聖誕節,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共進晚餐,這頓飯吃完,這戀愛你就必須得談。”
“會嗎?”陳旭像是不太敢相信:“我是鴨子?”
紀景重重坐到椅子上,用蘇佳穗的口吻說:“你是傻子,你難道不清楚你在和什麼樣的人接觸嗎?”
“……”
“雖然我不該這樣說,但穗姐不喜歡她是有道理的,你喜歡她,沒有問題,可你不能閉著眼睛喜歡她。”
陳旭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閉了閉眼睛,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我知道了。”
聖誕節,又是周六,隻上半天學。
中午放學後,陳旭帶季沐恬回了家。
一進院子,季沐恬便微微睜大了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奇。
“陳旭,你家好漂亮呀。”
“老房子,都這樣。”
陳旭家的小將軍樓建於民國初期,那時候能住上這種房子的人都非富即貴,裝潢上自然考究。
“這麼大,你一個人住,不會覺得害怕嗎?”
“還好,你坐,我去給你倒水。”
季沐恬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而這樣的笑容,她麵對陳旭時從未有過。
陳旭默默收回視線:“沒有熱水,我現在燒,要等一會。”
“沒關係,我可以喝冷水的。”
季沐恬捏了捏柔軟的抱枕,笑得愈發甜蜜。因為這棟隻有陳旭一個人的大房子,她完全愛上了陳旭,甚至,她在換上拖鞋的那一瞬間,就決定了要嫁給陳旭。
嫁給陳旭,做這棟房子的主人。
自從父母去世後,季沐恬便被大伯父大伯母收養,大伯父家的房子不算小,有三間臥室,大伯父大伯母一間,堂哥一間,堂姐一間,由於堂姐並不願意和她擠一張床,她隻能睡在逼仄狹小且冬冷夏熱的陽台裡。
季沐恬討厭那小小的陽台,更討厭陽台外總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四口。
她關起門來,認真學習,是因為與其坐在客廳裡被忽視,倒不如躲在陽台裡被忽視。
她喜歡學習,喜歡學校,是因為在學校裡她總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總是星星當中最奪目的月亮。
季沐恬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有人經常誇讚她是天生的美人坯子,那時的她懵懵懂懂,還不理解“美人”的含義,直到上了中學,有越來越多的男生追在她身後,送她禮物,請她吃飯,讓她可以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季沐恬才漸漸明白,原來“美人”是這麼珍貴的。
可那些追在她身後的男生,隻能送她廉價的禮物,請她吃廉價的快餐,她見識的越多,越無法得到滿足。大伯母也說,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愛,少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接觸,要好好讀書,要考上名牌大學,要去繁華的大城市,那裡有的是家境好又優秀的男生。
季沐恬當下茅塞頓開。她的確不能將自己無比珍貴的美麗浪費在這些廉價的東西上,一千個一萬個一克拉的鑽石,也抵不過一顆海洋之心,所以,她要去更好的地方,認識更好的人。
轉學到興海的第一天,季沐恬就知道自己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而她最初的目標是紀景,紀景不僅擁有出眾的外表,更擁有她想都不敢想的財富,最重要的是,和紀景在一起,不論走到哪裡她都將備受矚目,這對季沐恬而言,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可惜紀景身邊有蘇佳穗。季沐恬原本沒把蘇佳穗當成對手,畢竟蘇佳穗有著不輸於她的容貌,優渥富足的生活,像這樣的女孩,通常沒什麼頭腦,隻要她存心要拆,要搶,完全可以把紀景拆下來,搶到手。
然而在等待時機的過程中,季沐恬發覺自己低估了蘇佳穗。
蘇佳穗太自信了,自信到目空一切,包括紀景在內,任何人在蘇佳穗眼裡都是弱小的,低微的,螞蟻一般的存在。
季沐恬要比唐舒更有自知之明,如果紀景是永遠不會脫離蘇佳穗掌控的螞蟻,她和唐舒則是蘇佳穗可以輕易踩死的螞蟻。
那天,陳旭他們沒有來上學,尤念念說是因為陳旭的奶奶去世了,還說,陳旭的奶奶留給陳旭一大筆遺產,足夠陳旭衣食無憂一輩子。
陳旭啊,那個很熱心幫她搬家的陳旭。
“給你水,小心燙。”
“謝謝。”
“你做菜都需要什麼,沒有的,我待會出去買。”
“我和你一起去吧。”
季沐恬局促的站起身,小心擺放好抱枕,像是一個人留在這裡會害怕。
她很擅長激起男性的保護欲,隻在紀景身上失過手。
紀景。季沐恬想起來還是有點不甘心,那真是一個蠢貨,明明有勝過蘇佳穗百倍千倍的資本,卻如同傻狗一樣,搖著尾巴圍在蘇佳穗身邊亂轉,恐怕蘇佳穗讓他去死,他都得提前訂做一個墓碑,上麵寫著蘇佳穗男朋友紀景之墓。
“嗯,你等我會,我換套衣服。”
“那個……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隨便。”
或許是親人驟然離世的緣故,和之前相比,陳旭的態度有點冷淡,也不怎麼笑。
不過,季沐恬認為這是老天賜給她的好時機,她要讓陳旭在她身上感受到家人般的溫暖,她要讓陳旭一天比一天離不開她。
季沐恬笑著走上樓梯,她想,大房子和小房子真的很不一樣,小房子隻要站在客廳裡,左邊看一下,右邊看一下,就參觀完了全貌,而大房子裡有數不清的門,推開一扇還有一扇,仿佛永遠都走不到儘頭。
季沐恬很喜歡書房,裡麵擺滿了書畫和瓷器,散發出一種古聲古色的貴氣。
剛好她寫得一手很漂亮的字,她要把她的字掛在這間書房裡,好像從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是這裡的主人。
季沐恬正暢想著未來,書桌下忽然鑽出一團白絨絨的東西,居然是隻垂耳兔:“哎呀,好可愛的兔子,陳旭,這是你養的嗎?我可以抱嗎?”
陳旭光著腳從對麵的臥室裡跑出來,眉頭皺的很緊:“彆碰它。”
“啊……”季沐恬收回手,緩緩站起身:“它怕生人嗎?”
陳旭隻是重複:“不要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