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陽很好的時候,妖精們會放下手中的事情,在森林中央的湖水旁舉辦宴會,奏唱歌謠,翩翩起舞。
他們和精靈相似卻又不同。精靈一族是天空之城的統治下最忠實的擁躉,幾乎快要把自己過成了神族一般無趣的模樣;但是妖精不是多麼認可天空之城的統治理念,也更為追求自身的天性的解放。
為什麼一定要去成為“正確的”存在,並且做被定義為“正確”的事情呢?
他們理應順從著自己的心願和想法而活,是為了自己,而非天空之城近乎嚴苛的法度去行動。
或許正是因為雙方之間擁有著這樣過於衝突的認知上的差異,以至於原本還算是遠親的妖精與精靈兩族最終分道揚鑣。
小月亮在妖精的族地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薑綺幾乎要以為自己在玩的其實是一個基建遊戲了——並且也的確沉迷於其中,隻能說基建這種東西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真的有一種讓人上癮的該死的魅力。
從收集材料,到開始建設,包括在建設的過程當中需要進行的設計……每一步都充滿了不參與其中的人難以想象的巨大樂趣。
而就在薑綺沉迷基建、日漸消瘦的時候,遊戲中的小月亮的生活終於不緊不慢的推進到了下一個步驟。
每一隻妖精都擁有一株自己的伴生花。他們從花當中得到力量,而自身的魔法屬性,也與花的習□□息相關。
或者說,他們的伴生花,就是他們的魔法本源的一種具象化的體現。這也是為什麼妖精的村莊幾乎被花田給圍起來了的原因。
然後,有一天,當薑綺剛剛打開遊戲機的時候,就收到了遊戲提示。
【不受歡迎的訪客出現了】
這個描述簡直讓薑綺覺得無比的好奇,這得是有多討人厭才會被賦予這樣的描述啊?
很快薑綺就明白了為什麼。
出現在村莊門口的是一群背後長有翅膀的像素小人,為首的那個更是擁有五根羽翼,全部張開的時候看上去像是能夠戳死人。
而他們很快就和妖精一族的組長迸發了激烈的爭吵。
——原來,妖精的伴生花與普通的花是不一樣的。
妖精多為能夠在夢境當中行走、以其他生物的情緒和情感作為食物的奇幻的物種,所以他們的伴生花便也擁有著類似的能力。
如果是性情溫順的話,那也便罷了;但是妖精原本便是幻想種的生物,所以他們的伴生花當中,也就有很多擁有了同樣的危險性。
而這顯然並不符合天空之城的管理標準。
這種並不“善”的、甚至聽起來有些過分邪惡的能力與花朵,怎麼可以出現在烏托邦當中呢?
雪之城麾下所屬的異端審判局為此,專門派出了一隊仲裁者前來處理情況。
“你要我們將所有的伴生花都拔掉?!”
妖精族長平日裡是再溫吞好說話不過的性子,然而眼下麵對這種近乎於無理取鬨的要求,就算是泥人都尚且還有三分的火氣,更何況妖精原本也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性格的族群。
“妖精族平日裡,從未違逆過天空之城的統治。”妖精族長冷聲道,“但是閣下這般的要求,也未免太過分了一些!”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去將老虎拔掉牙、人類斬斷手,鷹隼拆去翅膀,以標榜你們的統治和所宣揚的那可笑的理念?!”
那是伴生花。
所謂伴生花,就是自從你被孕育的時候開始,便已經與你息息相關的存在。摧毀掉一隻妖精的伴生花,這和把一隻妖精的心臟剖出來,硬生生的割走一半又有什麼區彆?
任何一個妖精都不可能同意這樣的事情。
然而同妖精族長的盛怒比起來,做出了如此過分的要求的神族仲裁者看上去卻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為首的五翼仲裁者依舊板著一張看上去冷冰冰的臉,非常公式化的詢問:“看來,你們對於這件事情,擁有自己的決定和答案。”
這是自然的事情。
於是這位無疑的仲裁者便點了點頭:“既然這樣,天空之城尊重你們的決定。”
他這麼好手滑,倒是讓妖精族長都愣了愣。
印象裡麵,神族是這樣好說話的種族嗎?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而下一秒,妖精族長便知曉了這一種微妙的不對究竟是來自於哪裡。
散發著過於耀目的光芒的光元素在仲裁者的手中彙聚成為了刀刃,隨後沒有任何征兆和預警的捅入了妖精族長的腹部。那位五翼的仲裁者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眸光漠然,甚至缺乏任何的情緒上的變動。
“既然這樣的話,清除掉你們,也是一樣的。”
若是妖精死去,伴生花又如何能夠獨活?
這甚至是更加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
五翼的仲裁者稍稍的偏了偏腦袋,同自己身後跟隨著的那些三翼以及單翼的仲裁者們道:“妖精已經做出了選擇。”
“按照伊莫拉大祭司長做下的諭令,一個不留。”
那是沒有任何的征兆便展開的單邊的殺戮,原本蔚藍有如寶石一樣的湖水被血漬所汙染,花田被踐踏,房屋被摧毀。
這裡曾經是妖精的國度,而如今卻也同樣成為了妖精的墳墓。
妖精並不是——至少不是擅長在現實當中戰鬥的種族。他們的能力長於精神,長於夢境,可放在現實當中的□□,卻未免有些過於的孱弱。
意思就是……麵對天空之城專門用於製裁和審判的精銳戰鬥部隊異端審判局,妖精們根本不是對手。
罪惡會被抹消,不潔會被清除。烏托邦之中,不容許任何的汙點存在。
這即為天空之城一直以來所奉行的不變的準則。
漂亮的翅膀在地麵上被踐踏,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散落,看上去像是被敲碎了的寶石。
當懷裡捧著一大堆的花束,先前被薑綺打發去森林裡麵掛機檢點東西回來的小月亮剛剛走出森林的邊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昔日的村莊。
施暴者早就已經離去,而失去了妖精的打理,想來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被瘋長的藤蔓所籠罩遮蔽。
小月亮手中的花全部都掉到了地麵上。它滿目倉惶,身後的翅膀不住的顫動,但是已經再不會有誰迎接它、笑著給它遞上一杯甘甜的花蜜了。
[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