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薑綺這一退,儘管隻是發生在意識空間當中的、甚至都算不得她本人的主觀的行為,卻依舊是引起了來自某些人的關注。
隨後——薑綺聽到這個被她所暫時附著並且共享了視野的人開口了。
“……不要浪費時間了,弗內烏斯。”青年說,“我有很尊貴的客人來了,需要去迎接。”
對麵那一條銀白色的鮫魚扭了扭身子,居然是口吐人言:“我並非是在同你商議,薩繆爾,你隻需要給我一個答複,究竟是能還是不能。”
他們此先看起來像是正在商量討論什麼事情——隻是瞧著並不像是談攏了的模樣。
薑綺高高的挑起眉。
她記得“弗內烏斯 ”這個名字,不得不說 ——因菲萊特的圖書館的確是極有用、資料極為豐富的。
這是屬於第十柱的魔神玉座的名字。
青年歎了一口氣。
“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幾乎是在青年話音落下的同時,在這一片水域當中,瞬間爆起了可怖的熱浪。整片海水都被攪弄成了碎裂的金色,像是有一輪太陽從天而降,落到了水中。
頓時有大量的白色的蒸汽在眼前升騰,像是給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過於煙霧朦朧了的濾鏡。而在這種濾鏡之下,有金色的利芒轉瞬即逝,快的幾乎沒有人能夠發現。
等到蒸汽漸消的時候,那一條銀白色的巨大鮫魚已經大睜著眼瞳緩緩的朝著下方沉去。隻見無數把金色的光劍洞穿了他的身體,幾乎要將他串成了一個叉燒棒。
而伴隨著他的下墜,隻見有點點的玉白色的光澤從鮫魚的身上逐漸的浮現了出來。這些光點不斷的上升,上升,最後又彙聚在一起,於半空當中緩緩的形成了一張玉座。
玉座朝著這邊靠攏了過來,但是很快便被一杆同樣是金色的長//槍給撥到了一邊去。
……真奇怪。
明明隻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甚至是連話都沒有開口說一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其中所透露出來的某種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嫌棄的意味卻是溢於言表。
“我不需要玉座。”青年說,“重新去選擇願意接受你的主人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一種過分的平淡,就像是自己麵前的並非是在混沌當中被追捧——乃至於是追逐的魔神的玉座,而隻是路邊隨便一腳踢開的小石子。
或許玉座的確也是擁有著一定的感知和智慧的,至少當青年在表達了明確的拒絕之後,那玉座也並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意思,而是非常熟門熟路的就離開了。
……怎麼說呢,就,熟練的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當這裡終於再沒有旁的其他人的時候,青年站在原地稍微的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開口了。
“安德莉娜。”他問,“是你嗎。”
疑問的語句硬生生的被說成了肯定的話語。顯然,那一句問話不過是走個場麵上的流程,真正的答案早就已經在心底被揭曉。
青年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除了薩繆爾之外,自然不作他想。
隻是不等薑綺回答,薩繆爾便又自己說了下去。
“看我,太高興了都忘記這些了……你現在應該隻是【看】到了我這邊發生的事情。”
他抬起手來,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瞼。
在微垂的、與頭發同色的淡金色的睫羽下,那一對眼睛卻是與本人並不太搭的氣質。像是血色的琉璃,其下隱隱有著血色在流淌。
因為主視角的緣故,薑綺看不見他的臉和表情;但是薑綺聽到青年的笑,從中自然而然的傳遞來了某種快要滿溢出來的、愉悅的情感來。
“好久不見,安德莉娜。”
沒有人回應,沒有人說話。
幾乎要被烈陽蒸乾燒儘的大海當中,金發的青年頓了頓,手指輕微的抽動了一下。
“……啊。”他的語調平平,但不知道為什麼,聽上去卻帶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惋惜感在其中,“鏈接斷開了。”
那個少女已經沒有再通過眼睛注視著他了。薩繆爾明白這一點。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中並立的烈陽和血月,唇邊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
“終於……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