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碎玉投珠 北南 8501 字 11個月前

紀慎語有點得意:“那我也能猜中。”

說者無意,聽者的心思卻百轉千回,為什麼猜中?是不是暗示心有靈犀一點通?丁漢白無端揣測許多,惱羞成怒般推紀慎語出去。

等腳步聲離開,隔著一扇門,他又舍不得。

丁漢白歎息一聲,有點後悔腦熱選擇紀慎語,這一路估計欺負不到彆人,反而折磨自己。他搖著頭收拾衣服,一拉衣櫃看見未拆包的袋子,是他買給紀慎語的棉衣。

去內蒙穿正好,隻是送的時候說什麼?

丁漢白立於櫃前,能言善辯的本事沒了似的,在心中掂掇數遍開場白。算了,他一把拎起,有什麼好說的,擱下就走,愛穿不穿。

他大步流星去隔壁,及至門外,聽見薑采薇在裡麵。

薑采薇是來送手套的,剛織好,被紀慎語戴上不願意摘。“謝謝小姨。”紀慎語十分喜歡,“塞了好多棉花,果然不那麼大了。”

本來是織給丁漢白的,所以才大,薑采薇不好意思地笑。她幫忙裝衣服,叮囑道:“內蒙冷,多帶幾件厚衣服,沒有的話到那邊再買。冷了餓了彆忍著,告訴漢白。”

紀慎語應:“我戴著這副手套就不冷了。”

丁漢白恨不得一腳踹開門,這小南蠻子怎麼從不對他嘴甜?還有薑采薇,織一雙破手套能耐的,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這時候插親外甥的隊!

他在門外腹誹,卻不進去,直到天晚薑采薇離開。

紀慎語還捂著那雙手套滿足,見丁漢白進來,想都沒想便說:“師哥,你看小姨給我織的手套,特彆厚!”

丁漢白咣當踹上門:“一雙破手套,至於那麼高興?”

紀慎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以為丁漢白覺得他沒見識。再抬起時丁漢白步至麵前,將袋子硬生生塞給他。一件米色棉衣,大帽子,兩隻口袋,沉甸甸的。

“給我的?”紀慎語沒穿過這麼厚的衣服,又驚又喜。

丁漢白被這驚喜樣子安撫,溫柔下來:“試試。”

紀慎語問:“是因為去赤峰,特意給我買的嗎?”拉開拉鏈穿上,內裡還沒暖熱,但已經覺出暖和,“好像有一點大,但我很喜歡。”

丁漢白將衣服拽下來:“傻子,隻套襯衣當然大,套上毛衣再試試。”他忽生一寸私心,故意說,“本來不是買給你的,是買給梁師父徒弟的。”

紀慎語說:“可我就是梁師父的徒弟。”

丁漢白刻意強調:“買的時候我又不知道,一心買給人家的,如果知道是你才不買。”

紀慎語拿著毛衣有些紮手,左右都是他,可叫丁漢白這麼一說,無端覺得失落。“如果真的另有其人,這棉衣你就不是給我了?”他反問,知道答案,可知道才嘴硬,“我也沒有很喜歡。”

氣氛僵化,兩個人心裡酸法各異。

丁漢白口舌之爭一向要占上風,說:“不喜歡就算了,也沒非要你收下。”話到這份兒上,等於盤旋至死路,紀慎語肉眼可見的尷尬,將衣服卷卷塞回他手裡。

他一手拽衣服,一手在衣服下拽對方的手,問:“生氣了?”

紀慎語掙不開,若無其事地搖搖頭。丁漢白這一寸私心不過是想看對方吃味兒,吃味兒說明在乎,他享受夠了,但不能真把衣服拿回去。

“你就不奇怪?我給彆人買,尺寸卻依照你。”他說。

紀慎語不信:“那你早買好,為什麼現在才給我?”

丁漢白心想,他糟心這麼些天,剪不斷理還亂,哪兒顧得上送禮物。不料紀慎語還沒完,追問:“你老躲著我,當我不知道?如果青瓷瓶那麼讓你生氣,我再也不提,三萬塊我一點點給你補上,你彆對我陰陽怪氣行嗎?”

丁漢白神經線都輕顫:“我怎麼陰陽怪氣了?”

吃飯時坐彆處,目光冷冰冰卻靜悄悄,話也全是抬杠……紀慎語按下不表,被攥著的手很熱,熱得他煩亂。倏地鬆開,丁漢白從衣櫃挑出一件純棉上衣,讓他套在毛衣裡。

紀慎語已失去試穿的心情,接過不動。

丁漢白服軟:“保證不陰陽怪氣了,馬上就要出門,難不成一路上跟我鬨彆扭?”

這人說軟話也討人厭,明明是他自己情緒無常,話頭也是他先挑起,反而怪對方鬨彆扭。紀慎語姑且翻篇兒,抬眼打量丁漢白是真是假,瞧完說:“應該合身,我洗完澡就試。”

丁漢白糾纏:“現在就試,讓我看看。”

紀慎語恍生錯覺,怎麼丁漢白好像目光灼灼?他隻好答應,一顆一顆解扣子,將襯衫脫下。丁漢白露/骨地盯著,那肩膀,那胸膛,那穿衣裳而抬起的纖韌手臂,想囿於方寸,讓紀慎語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紀慎語套上毛衣,頭發有些飛毛。最後穿上棉衣,整個人像藏在蛹中,毫無防備。他的確沒有防備,丁漢白靠近將他抱起時隻發出驚呼。

他問:“你乾什麼?”

丁漢白不答:“你喜歡手套還是棉衣?”

紀慎語說:“都喜歡。”

丁漢白箍得對方發痛:“隻能選一樣。”他實在沒有信心,生怕聽見不想要的答案,“你要是答不好,我就把你扔池子裡,和那幾條死魚睡一宿。”

這人怎麼這樣壞?紀慎語凶巴巴地說:“棉衣!喜歡死了!”

丁漢白將人放下,不解釋擁抱的因由,隻默默看著對方。他知道紀慎語的回答是審時度勢,他此刻也不奢求真心。

誰料紀慎語背過去換衣服,嘟嘟囔囔:“我裝了幾本書路上看,金書簽就在裡麵夾著,那琥珀墜子也日日掛在包上晃悠。回答喜不喜歡還要威脅我,你送的東西哪件我不喜歡?都巴不得每天用。你這個人——”

丁漢白一把扳過紀慎語,心緒沸騰:“我這個人怎麼了?叫你討厭?”

紀慎語警惕道:“……你是不是又誆我?不討厭!”

不討厭……丁漢白心思百轉,不討厭不就是喜歡?喜歡不就是愛?愛不就是愛得死去活來?愛得死去活來不就是非他不可?

他神經病,他發了瘋!

他動了情……他當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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