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來的工作基本上也確定了,跟董曼也商量好,即便開學她還是當她的助理,在課不多的時候她也會去社裡幫忙順便積累經驗。董曼也為她爭取到了還不錯的待遇。
這學期最大的改變是學費跟生活費她都可以靠自己覆蓋。
父母倒是有些失落,但很快調整好了心態,給她單獨開了一張卡,不管她需要還是不需要,他們都會每個月往裡麵打錢,等未來她要用錢時,這張卡也能派上用場。
她跟秦渡的來往也變得密切起來。
這樣的節奏她也很喜歡,當然這也代表著他們兩個人都是相同的在意這段還未開始的感情。
如果隻是一時衝動想要排解內心,那的確可以談一場速戰速決的戀愛。
可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想認真,他也想認真,難免會將節奏放慢一點。
徐朝宗從早上起床後,右眼皮狂跳不已。他不是一個封建迷信的人,但今天的確是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等到下午四點,天黑沉沉地,仿佛平日裡的深夜,他隨手翻了翻手機裡的日曆,才記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那次她提到過的大暴雨便是今天。
前世有人送了他一張券,本來他不打算用的,但被她看到,她非說不用浪費,兩人下了課後便前往店裡,等從店裡出來時,外麵下起了瓢潑大雨,根本就打不到車,公交車也停了,好在這家店離學校也不算太遠,兩人便艱難地舉著傘走在路上,他注意到她臉色不是很好,問清楚後才知道她是這幾天的生理期。
當時也不忍心她難受,便背著她走了好久。
他沒想到這麼一件事情她都記了那麼久,那有沒有可能,無數件他忽略的那些事,是她後來甘願在籠子裡呆那麼久的動力呢?
徐朝宗又看了遍通話記錄,上一次跟她聯係是十天前。
他並非不願意去找她,他每天都想跟她打電話,無時不刻地都想見到她,可他知道,誰都可以給她送早餐,誰都可以給她送花,唯獨他不行。那些彆人覺得尋常的、應該是男人追求一個女人該做的事,他通通都不能做。
原來,他跟她的那些追求者從來都不在一個賽道,也不是一個起跑線。
甚至他要找準機會,等到那些人筋疲力儘時,他才能發力衝上來。
他還得看她眼色行事,即便他快衝到她麵前來了,她皺下眉頭,他也不敢再向前一步,隻能妥協地後退,直到她滿意為止。
深吸一口氣,望著外麵越來越黑的天色,徐朝宗沒能忍住給她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今天有特大暴雨,沒事的話最好彆出去,安全第一。】
孟聽雨一直到快六點鐘才看到這條消息。
她今天下午沒課,在菲菲的呼喚下來了社裡,忙到現在才有時間喝口水。
隨手回複了徐朝宗的消息:【知道,我在社裡,忙完了就會回學校。】
……
王遠博正在費力地關陽台的門窗,“靠這是誰在渡劫,好大的風,感覺樓下的樹都要被風吹得連根拔起。”
殷明也跟著附和道:“可不是,我本來都跟人約好了幫戰,現在也隻能放鴿子了,這個天我可不敢出門。”
徐朝宗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七點了。
他也不確定孟聽雨有沒有回學校。上次一鳴的升學宴上,他就聽孟麗珍炫耀過,孟聽雨正在繁錦社實習,在網絡上搜索了一下,從繁錦社到燕大,哪怕是坐地鐵都要四十多分鐘,可想而知這距離有多遙遠。
擔心她打不到車,更擔心她會被困在社裡。
這一刻他什麼都沒想,咬咬牙,拿了一把傘便衝出寢室。
這個點雖然在下雨,但走出一段距離後,還能攔得住計程車。徐朝宗焦急地看著時間,下大雨司機也不敢開太快,雨刮飛快地刮著擋風玻璃但也無濟於事,司機隻能慢慢地,生怕不小心追尾或者撞到了人。
他實在坐立難安,焦急不已,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回學校了嗎?】
此時,偌大的辦公室隻剩下孟聽雨跟菲菲在以生死時速整理稿件。
她也顧不上去看手機。
徐朝宗隻能耐心地等著她的回複,他都想好了,如果二十分鐘她還沒回,他就打個電話問問。
然而二十分鐘還沒到,司機就一臉菜色地說,“先生,不好意思啊,您得在這地兒下車了,您看我這顯示胎壓有問題,這麼大的雨我可不敢就這樣上路。到時候出了事兒,咱都擔待不起不是?”
“……”
徐朝宗隻能下車。
這麼大的暴風雨,撐傘根本無濟於事,也抵擋不了風雨。
他不敢再拿出手機,就怕手機進了水等下直接黑屏,那他更加聯係不上她了。
他隻能艱難地舉著傘一邊走一邊攔車,雨水將他都淋濕,頭發濕濕地貼在額際,顧不上難受,隻能勉強往前走。
好不容易看到前麵打著空車牌子的計程車過來,他懶得再打傘,跑過去攔下。
他手剛放在車門把手上,後麵有抱著孩子的中年女人也小跑過來,母女倆渾身淋濕,小孩子的眼睛都睜不開,孩子媽媽跟他商量,“您是去哪?我們順路就拚個車您看怎麼樣?”
兩人對了路線,根本不同路。
孩子媽媽失望地後退一步,嘴唇囁嚅著,但臉皮薄,沒好意思張口。
徐朝宗都拉開了門,就在彎腰要鑽進去時,他無奈地歎息一聲,閉了閉眼睛,往後退一步,讓開了位置,對這對母女說,“算了,帶著孩子不方便,這車給您了。”
他真不是好人。
他也不想當什麼好人,因為好人往往就意味著要吃虧、要包容原諒蠢貨們的錯誤。
他一向信奉他不給人惹麻煩、彆人也彆來給他惹麻煩。
其實在把車讓出去時,他就後悔了。
何必去否認呢。
那不隻是她的十八年,還是他的十八年,他們彼此影響,如水滴石穿,所以在這一刻時,他都來不及深思,就做了她在這一刻一定會去做的事。
孩子媽媽不停地說著感謝。
小女孩也勉強睜開眼睛,滿臉都是雨水,她衝他呲牙笑了一下,低弱的聲音在雨幕中幾不可聞,“謝謝哥哥。”
看著計程車開遠後,徐朝宗又一次繼續冒雨前行,這一次他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再也沒看到一輛空著的出租車,地鐵站站口人滿為患,公交站台也是。與其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來的車,還不如快點過去找到她。
孟聽雨跟菲菲忙完後,站在窗台前看著這暴風雨都有些糾結為難。
菲菲搞笑得雙手合十連連祈禱,“老天爺賜給我一個冒雨前來送我回家的男朋友吧!”
孟聽雨被她逗笑,捧著馬克杯笑眯眯地看她。
菲菲又問,“說真的,如果現在有個人冒著暴風雨過來接你,你會不會感動?”
孟聽雨也貌似認真地思考了幾秒,“不知道耶。”
“會吧?”菲菲說,“反正我是很吃這一套的!”
正在說話間,門外似乎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
菲菲瞠目結舌:“該不會……這麼靈吧?”
兩人麵麵相覷,雖然說辦公室很安全,但這一刻還是會忍不住腦補那些社會新聞,警惕地看向門口。
闖入她們視線的是西裝革履的秦渡,大概淋了些雨,他額頭的頭發有些濕潤。
跟孟聽雨視線交彙的那一瞬間,他似是鬆了一口氣,語調平緩地說:“我來接你下班,送你回家。”
孟聽雨怔怔地看著他。
燈光在他頭頂氤氳出光圈。
溫暖的、觸動人心的。
她突然在想,其實她也很吃這一套,原來有人冒雨過來,是真的會被打動。
倘若在此之前,她喜歡他的心情是七十分,那麼這一刻,應該有九十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