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過老板了,保證是糖心,不是糖心退錢。”
孟聽雨看向他,搖了搖頭,“不用,我不餓,謝謝。”
“不餓也拿著暖手,當心著涼。”他硬塞給她,自然而然地在離她半米遠的位置坐下。
以前也是這樣,冬天時她饞了,會讓他回學校時給她買烤紅薯跟烤玉米。
夏天她也會讓他給買切好的西瓜。
當年覺得那樣尋常的事情,如今卻成為了他反複品嘗的珍寶。
隻有想起這些事情,他才不會有“其實一切都是他的一場夢”的感覺。
她抽離得太快,她放下得太快,他偶爾也會茫然,究竟他們倆一起攜手走過的十八年是不是真實存在過的。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孟聽雨手握著烤紅薯,溫暖傳至四肢百骸,她語氣淡淡地問,“那時候是我大意了,其實關於秦渡你還有事情沒說給我聽。”
徐朝宗神色一頓,苦澀逐漸蔓延至心頭。
“為什麼這樣說。”他低聲問。
“彆騙我了。”她扭頭看向他,平靜地說,“好嗎?”
徐朝宗心如刀絞。
兩人共處十八年,她此刻的平靜是真的平靜,但那是經過千錘百煉後的平靜。
他聲音沙啞地講述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故事。
這樣的事在豪門屢見不鮮。
“我的確跟秦渡不熟,隻聽說過他最開始是想借遠東集團在秦氏站穩腳跟,雙方都是互惠互利,秦渡後來也將重心放在了南邊,秦氏出現危機並不是決策失誤,而是他在南邊鋪的攤子太多又太大,當他跟遠東集團的聯盟關係不再時,遠東就成為了他的對手,隻能說,他成功是因為走了聯姻這條路,失敗也是。”
“聽雨,我後來有研究過秦氏的案例,無論是哪個家族都不可能長盛不衰,秦渡是有能力的,但秦家從秦渡爸爸開始弊端就已經存在,絕不是靠什麼人能去力挽狂瀾、扭轉局麵。”
“聽雨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就像當初我告訴你,盛韜以後會出國,你還記得你當時的回答是什麼嗎?你說,那不重要。如果我告訴你,秦渡以後遲早要聯姻,我相信你也不會因此跟他分手,但是,”徐朝宗的聲音突然低落了幾分,“但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他。”
他不是聖人。
不止一次他都想告訴她,秦渡絕非良人。
秦渡即便不跟遠東集團走聯姻這條路,未來他想保住秦氏想要保住自己的事業,他能走的最快捷的一條路就是聯姻。
可是然後呢?
然後她會在感情還在的時候跟秦渡分手嗎?不會。
她隻會在心裡進行無聲地折磨。因為她已經知道,在那個前世,秦渡的確曾經跟另一個人結成夫妻。
她已經預見了結局,還怎樣去享受過程?他永遠也不會祝福她跟另一個男人,但他希望她開心。
他幾乎分裂。一方麵忍不住去挑釁秦渡,另一方麵明明知道該怎樣給予秦渡重擊、他偏偏也下不了手。
因為他知道,他重擊的並不隻是秦渡,還有她。
孟聽雨將烤紅薯放在一邊,鼓了下掌。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我是不是該給你頒發一個好人錦旗?”
“徐朝宗,你一直在等待這一天,你等著我來問你,然後你告訴我,你是為了我好。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你還不如當時告訴我盛韜以後會出國時磊落。”
“我虛偽?”徐朝宗也佩服自己在這時候居然能笑得出來,“我光明磊落的時候,你討厭我。”
“我做過一次了,你的反應告訴我,我做錯了。當時我告訴你盛韜以後會出國時,你看我跟看垃圾一樣。”
孟聽雨當然知道自己在遷怒。
她也不是聖人。
“所以,你要我怎麼做?咱們心平氣和地來講,如果那天我去找你的時候,我告訴你這一切,你會怎麼樣?你難道會跟我說,”徐朝宗故意模仿著她的強調,“徐朝宗,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馬上就跟我才確定關係一天的男朋友說分手。”
他知道他現在就該一聲不吭。
隨便她怎麼誤解,隨便她怎麼遷怒,他就當自己是木頭樁子。
反正前世他也沒少被她訓得跟孫子一樣。
他應該習慣了。
如果沉默是金的話,他應該就是一座金礦,等她氣消了,他再默默出現,那時候她想通了,恐怕也會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出於這一麵,他給她打電話的次數還能多幾次。
可他做不到。
他曾經是她心裡的第一位。
他在她這裡感受到過彆人沒有給他的偏愛。
他怎麼做得到呢?
孟聽雨果然惱羞成怒,的確,她在來的路上,心裡是很平靜的,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徐朝宗的到來,還有他說的那些話,挑起了她的負麵情緒。
說白了——
這種時候,不想聽什麼寬慰。
也不想聽什麼解釋道歉,她隻想將那股無名之火發泄出來。
如果她旁邊的人是盛韜,是方以恒,或者是彆的什麼人,她隻會沉默地聽著。
她連一絲一毫的刻薄都不會表露出來。
“夠了!”她全身的怒意都被他模仿的那一句挑起,此刻蓬勃著,“你就是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所以你才瞞著我。”
徐朝宗麵無表情地學她鼓掌,“我預料到了?得,在你心裡,我是不是可以去街邊支個攤算命啊?”
“兩個人分手有那麼多理由,比如你發現他有什麼隱疾……”
孟聽雨忍無可忍,“你才有隱疾。人家身體好得很!”
徐朝宗麵色一僵,觸及到她略帶怒色的麵龐,萬般情緒都化成無奈的一聲歎息。
“我是打個比方,他不是什麼十全十美完美無缺的人對吧?”他跟她認真分析起來,“比如你那輛車,不就是一個雷嗎?那輛車新車落地不超過十五萬,那是他開的車嗎,你們現在是戀愛沒多久,他是在配合你,那以後呢,吃頓飯是不是次次都要考慮餐廳的人均價位,給你送個禮物還得考慮你收了會不會有壓力,聽雨,消費觀不同連朋友都沒辦法長久,更彆說情侶。”
“所以,你彆覺得我當初沒告訴你,是在這裡等這一出,我還沒那麼陰暗。”他說,“彆誤會我,彆的事不好說,但唯獨這一件,我沒有半點私心,這件事沒告訴你的理由隻有一個,我就是希望你能開心,除此之外沒彆的,我發誓,如果有彆的私心,就讓我這輩子窮困潦倒,萬人唾棄。”
孟聽雨聽了,冷淡地撇開眼,拿起放在一旁的烤紅薯,剝開皮,咬了一口。
徐朝宗見她這反應,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當日是真的沒有彆的私心。
他又實在好奇,問她,“秦渡是準備聯姻了嗎?”
“你很好奇?”
孟聽雨故意刺他,“這麼好奇的話,我把他號碼給你,你自己去問,豈不是更清楚?”
徐朝宗果斷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