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快了步伐。
孟聽雨昨天晚上在醫院根本就沒睡好,回宿舍衝了個熱水澡後,準備再上床補眠時,李虹君提著自己的小燉鍋來了。
見她難掩詫異,李虹君無奈地解釋道:“早上在食堂碰到了錢靜,看你沒跟她們一起我就問了幾句,錢靜說你生病了昨晚在醫院,我正好沒課,就過來看看你。”
“沒事。”孟聽雨裹好睡衣,“昨天發高燒有點嚴重,今天燒已經退了,我估計明天就能徹底好起來。”
李虹君點了下頭,她觀察著,見孟聽雨氣色跟精神還不錯,也悄悄放心了,但想到某一樁事,她欲言又止,“錢靜說你跟秦渡分手了。”
“嗯。本來也就準備這幾天跟你說的,昨天我跟他分手了。”
見李虹君一臉擔憂,孟聽雨簡單地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她省略了秦渡給徐朝宗設局下套的這一環節。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跟他在一些事情上觀點不一致,就覺得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她說,“他有他的難處,我也有我的堅持,說白了,就是不太適合,與其以後天天吵架,還不如好聚好散。”
不管孟聽雨說得多麼委婉,李虹君作為未來思路嚴謹的律師,還是聽出了一點貓膩來。
要是換在平常,她肯定是要追問的,可現在想到孟聽雨還在生病中,也就隻好將對秦渡的不滿都壓了回去,神情尋常地點頭,“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男朋友唄,不合適就換掉。”
“我帶了鍋來,等下給你煮點紅棗薑茶,這個喝了很舒服的。”李虹君催促她,“你趕緊上床睡覺,等下她們上課的回來,你想睡也睡不了了。”
孟聽雨隻好爬到上鋪,又探頭看她,“虹君,你不用管我,你快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少廢話。”李虹君擺了擺手,“你衣服還沒洗吧?”
“彆彆彆,就放在那裡,我醒來了拿去洗衣機洗。”
“哪那麼麻煩。”李虹君去了陽台,往水池裡瞥了一眼,“就那麼幾件衣服,我給你洗了算了。”
孟聽雨要下床阻止她。“你要是過來,等下我給你把地也拖了。”李虹君淡定道,“你要是拿我當朋友,就彆這樣客氣,下次我生病,這樣的照顧套餐你也給我來一份就好。”
孟聽雨趴在床頭,又感動又想笑,“哪有人說自己要生病的,你趕緊呸呸呸三聲,好的不靈壞的靈。”
“……”李虹君隻好連呸三聲。
每一聲呸,心裡都跟著一句渣男。
她當然知道一句話,未知全貌,不予置評。
可作為朋友,在這種事情上,她永遠隻會站在朋友這邊。
對秦渡已經全然沒有好印象。
*
徐朝宗買好了雞湯,提著打包盒往女生宿舍方向而來。
還沒到樓下,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秦渡。
即便他換了乾淨又整潔的衣服,可他臉上的疲倦還有一身都藏不住的晦暗情緒,令他看起來依然很狼狽。
他幾乎一夜未睡,去了公司後也跟行屍走肉一般,助理秘書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
在看到擺在辦公桌上的照片時,他所有的理智都一一回籠。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事實上,在做出那件事時他就已經在後悔了,即便她沒給他打電話,在五天期限到來時,他還是會給那邊打電話,讓他們拒絕徐朝宗。
隻是,他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
他想向她解釋,算計徐朝宗絕非是他本意,他不是那樣的人,他隻是……
一時衝動。
一時被嫉妒衝昏了頭腦。
隻要她願意原諒他一次,相信他一次,他未來絕對不會再做哪怕一件令她失望的事。
他的信還沒給她看。
此時此刻,秦渡跟徐朝宗是狹路相逢。秦渡瞥見徐朝宗提著的打包盒時,心緒難平,雖然說他設計徐朝宗是卑鄙是無恥,可如果不是徐朝宗的再三挑釁,他也絕不會心煩意亂到失去理智。
兩人都是互相憎惡對方。
很難說得清誰的厭惡更深。
秦渡厭恨徐朝宗小動作太多,還尤其擅長偽裝。
徐朝宗想到秦渡那更是咬牙切齒。
這會兒也沒彆人,兩人都沒掩飾,也沒偽裝,自從打了一架後,早就撕破臉皮了。
“徐總,這次是給班上哪位女同學送吃的?”
“那不巧,我這個人一毛不拔,從不會為外人花一毛錢。送湯這種事,當然隻會為我喜歡的人做。”
秦渡扯了扯唇角,“徐總還真是聞到味了,這是不打算在聽雨麵前再裝什麼朋友了吧?也是難為你了,裝挺久了。”
“沒你裝得像,裝得好。”徐朝宗漠然地掃他一眼,“傻子一般都以為彆人也是傻子,秦總,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可笑,想使一些手段也不知道把自己藏好一點,顧頭不顧尾,最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徐總當然是對鑽營這種事頗有研究。隻可惜,空有一身本事卻沒舞台展現。”秦渡瞥他,“應該是從聽雨那個已經出國的男朋友開始,徐總就已經有了心思,這都已經快兩年了,徐總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輩子就隻能當個路人甲呢?”
“我是不是路人甲不勞秦總操心。”徐朝宗語氣譏誚,“畢竟秦總的戲份已經殺青了,是吧。”
李虹君手腳麻利,很快地將孟聽雨的衣服洗好,正準備晾曬時,不經意往樓下一掃,竟然看到了秦渡跟徐朝宗。
隔著一些距離,她也聽不到他們在聊什麼。
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友好的話題。
她對秦渡是沒有好印象,但對徐朝宗也沒有。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實在礙眼得很。
她回到洗手間,提起桶,回到陽台,低頭看了一眼,這會兒沒人經過,樓下也沒人在陽台,果斷地,直接將一桶臟水衝著他們澆下去。
徐朝宗跟秦渡正在互相譏諷貶損,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淋了個透心涼。
兩人齊齊抬頭看去,呆若木雞。
李虹君提著桶,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們。
兩人都狼狽得很,所有麵對情敵的戰鬥力,都被這一桶臟水給澆得啞口無言了。
孟聽雨正躺在床上,探出頭來,揚聲問道:“虹君,剛才是什麼聲音啊?”
李虹君回過頭來,安慰她,“沒什麼,看到有兩隻蟑螂,我直接用水給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