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無條件維護她的徐朝宗。
“所以,你說有誰會是贏家嗎?我是贏家嗎?”徐朝宗的心理還有身體都在難受,難受到幾乎痙攣,他痛得直不起腰來,眼眶泛紅,渾身都是濃得散不開的悲傷。
沒有人會是贏家。
孟聽雨看著他這般模樣,這一刻,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在痛。
最終,她所有所有的感受,都一道又一道的加注在他的身上了。
“還不放下嗎?”她似乎是輕聲問道。
“不放。”他狼狽地抬頭看她一眼,咬著牙倔強地回。
孟聽雨似乎也是累了,往後幾步,癱軟在沙發上。
她一手扶著額頭。
她也快看不清自己的心了,他明明已經不是那個徐朝宗了,為什麼她還要去看他呢?
是他一次又一次不肯放下。
是他……讓她感覺那個徐朝宗沒有消失,隻是沉睡了。
她甚至也在想,就讓他醒來吧。
徐朝宗拖著沉重的步伐過去,在她麵前蹲下,試探了幾下,拉過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我不會放手的,死也不會。但你如果再跟彆人在一起,或者,”他艱難地說,“結婚,我會消失,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但那不代表我放手了,我隻是希望你過得開心。”
怎麼可能會放手,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他甚至還反過來“教育”她,“究竟是舍不得還是不甘心,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我有舍不得,因為那也是我的十八年,我有不甘心,因為我明明可以做到,我沒有做到,是對我自己的不甘心。”
他在不甘。
明明可以拿到一百分,為什麼到最後他連六十分都沒拿到。
明明可以跟她白頭到老,一生不離不棄,為什麼到最後卻以完敗收場。
他在不舍。
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最喜歡的人。
他為什麼不可以不舍?
但不甘也好,不舍也罷,如今在他看來,都沒有她開心重要。
他並不是在講大話,當她愛上了彆人時,他會消失在她的世界。
隻有當她需要他時,他的出現才會有意義。
孟聽雨低喃了一句。
徐朝宗其實也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卻還是是一臉滿足地笑了。
她或許是在恨他。
恨他?
也好過忘記他。
也好過將所有的愛恨全都放下。
“好。”他應道。
想起什麼,他又趕忙翻過她的手,低頭仔細檢查她昨天燙到的指腹,最後乾脆五個手指頭都檢查一遍。
確定沒留下什麼痕跡後,才鬆了一口氣。
孟聽雨見他麵露緊張神色,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其實已經不疼了,她也沒那麼怕疼,很多時候都可以忍耐。
但見他在發生爭執、在他自己都很難受很疼的時候,還沒忘記她昨天受的傷,她心頭微酸。
她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就忍不住了,為什麼要將這些話說出口,她甚至在想,如果他一直這樣麵目全非多好。她不會怪他,也不會恨他,畢竟沒人會對陌生人展示多餘的情緒,可他偏偏一點一點地跟過去那個他在重合。
全世界這麼多人。
隻有一個人,會讓孟聽雨毫無心理負擔地將所有的壞情緒都在他麵前坦露。
即便麵對父母,她也會有所保留,她會報喜不報憂。
可滿腔的委屈,在看到那個人時她怎麼藏得住。
不知不覺地,暮色降臨。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很長時間,徐朝宗的聲音沙啞,他問她,“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十來分鐘後,兩人下樓。
在電梯裡誰也沒說話,一路沉默無言來到附近的餐廳。
等待上菜時,徐朝宗跟服務生借了紙跟筆,又給孟聽雨寫了張欠條。
“這次彆撕了。”他聲音低沉著說,“還是留著,聽雨,你知道怎樣懲罰一個自大的男人嗎?”
不是讓這個男人愛而不得。
而是讓他愛而不得之餘,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男人比起虛無縹緲的愛情,都更在意金錢。
就讓他一無所有。
孟聽雨接過他遞過來的欠條,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
是一個比之前更多的數字。
幾乎也是他前世的全部身家。
“你說得對,我的確是個機器。成天隻知道賺錢,沒有半點生活情趣可言。”他說,“我的生活情趣從來都隻有一種方式,就是配合你。”
他很無趣,從來都不知道怎樣去享受生活,所以到最後一點一點地迷失自我。
除了工作以外的樂趣,就是在配合她。
“但就算我是機器,我也隻想當為你賺錢的機器。”
就算我成為了奴隸,也隻想成為孟聽雨的奴隸。
“所以,收下吧。”他此時此刻的目光克製了許多,也溫和了許多,“實不相瞞,想到你願意花我的錢,我覺得我可以回去再加班一個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