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郗白仰頭大笑，鮮血源源不斷從他胸口湧出。
“康將軍！”
段嫣想要拿出療傷的丹丸，送到康世仁的嘴邊。
一隻修長的手製止了他的動作，“沒用的。”
荀不履製止了段嫣的動作，“修真者的丹藥，不適合‘俗人’服用，你若給他服藥，隻會加速他的死亡。”
未等他開口。
荀不履平靜地說，“放棄吧。”
段嫣頹然，他知道，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
無法挽回。
就在此時，藍郗白再也支撐不住，滑下馬，荀不履來到藍郗白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敵國的將領，“我是合歡派的門主荀不履，你有什麼話，讓我帶給藍郗泓嗎？”
藍郗白張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四周是倉皇逃竄的齊兵、悲痛不已的越軍，歡呼聲、哀鳴聲，廝殺聲……
他側側頭，看到同樣倒地不起的康世仁，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就那樣閉上了眼睛。
康世仁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他費力地扭過頭，看到不遠處倒在地上的敵國將軍，胸口突然湧出一股快意，一大口鮮血，從他喉間湧出。
“康將軍……”
他的血湧在了段嫣的衣服上，他看到法力無邊的仙人，跪在他身邊，一臉哀傷的看著他。
他張張嘴，似要說什麼，可最終，無力的閉上。
有些離彆，還來不及說出口，就是天人永隔。
“康將軍……”
段嫣閉上了眼睛。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證死亡，也不會最後一次。
“這是他的命，你無須自責。”
荀不履無喜無悲地說道。
此時，聞訊而來的合歡派弟子出現在雀城城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以求生為終生目標的合歡派弟子，從未見識過如此多的死亡。
血氣彌漫的戰場，已經橫七豎八的屍體讓他們一時間愣在原地。
分不清是齊兵還是越兵，他們的衣服都已經被血浸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有些士兵腸子都出來了，還在揮舞著兵器。
死的、殘的、傷的。
眼前一幕，對他們的衝擊力太大，以至於一個風月門的師姐，忍不住捂住乾嘔。
夜夜笙歌的合歡派，哪裡經曆過刀劍無眼的戰場。
殷颯見大勢已去，齊國兵敗已成事實，越國的修士，人多勢眾，連平南大將軍的屍體也沒留，轉身離開。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輕聲低吟：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脫離苦海，轉世成人……”
像開了一個頭，不斷有合歡弟子低聲默念：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脫離苦海，轉世成人……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在場的合歡弟子，靈根不同，他們咒語的五行也不同。
紅的、白的、灰的、綠的……
五光十色的靈光衝向九天，落在每一個逝去的生命之上，光芒包裹著他們漸漸冰冷的身體。
繁星點點，晚風陣陣。
衝散了雀城的濃鬱的血氣。
夜，一如既往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