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瀾九本來也沒指望她, 但多少還是有些頭疼,忍不住擰了下眉,自言自語道:“既然他們拜春神之子, 那又為什麼把她鎖起來鎮壓在這兒?”
這五花大綁的,實在不像是敬重。
而且這神像,也透著詭異。
“搶春神的骸骨, 如果不是為了複活春神, 難不成他們想複活這孩子?”
赤瀾九想不通:“為什麼?”
她一個飛身飛過去,懸空站在雕像前,上下左右仔細觀看,然後抬手摸了摸,“這綠光就是一層熒光粉。”
扶桑木的確水火不侵,也是養靈的好材料,不然景春也不會沒認出那是扶桑樹都對扶桑偽裝的樹“一見傾心”。
但這個雕像看起來並沒有養出什麼靈。如果景春可能因為神力低微看不出來,但赤瀾九也沒有看出來, 大概率就是真的沒有。
“那些邪氣到底從哪裡來的。難不成春神真的沒有隕落, 她體內的邪靈又回來了?”赤瀾九不停問著, 但又似乎並不是在問景春。
當然, 景春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腦子裡始終亂亂的。
她以前好像從來沒仔細想過,為什麼明明扶桑那麼厲害,卻還是被她下了契約,他連無意識的狀態下護體的神光都能把富貴兒那隻上古神鳥掀飛, 卻沒能抵擋她那小小的契約。
她也沒仔細想過,為什麼扶桑那麼孤冷, 卻好像從來沒拒絕過她什麼。
她那麼吵,他又那麼怕吵,好像也沒真的說過一句重話。
她以前總覺得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外冷內熱的神樹。
但是, 為什麼都落在她身上了,怎麼就這麼巧合呢?
富貴兒那隻鳥,也總在推著她靠近他。
……
隻有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景春重新被送回密室,至於後麵赤瀾九要怎麼做,她就不得而知了。
空氣中像是有一個無形的開關。
哢噠——
時間恢複運轉,一切像是沒發生過。
桑尋眨了眨眼,似乎覺察到了一秒之間,景春臉上有了微妙的變化,但至於是什麼,他想不明白。
他隻是覺察到她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於是忍不住撫摸了一下她的頭頂,像是安撫。
“不許摸我的頭。”景春覺得像摸小狗。
桑尋什麼也沒問,隻是點頭:“哦。”
仙人村的來曆很簡單,最開始守著一棵傳說中的扶桑樹依樹而居,因為年年風調雨順而拜樹神,同時因為扶桑和春神的傳說,連帶著也供奉了春神。
後來扶桑顯世,並雕刻了春神之子。
村子裡又開始拜愛神。
——他們給她起名叫做桑洛,因為據說春神單名一個洛字,扶桑無俗名,取了一個桑字,寓意二神的結合,因扶桑對春神的癡情,將兩個人的孩子奉為愛神,因為後來淹沒大陸的那片海又往陸地移動,變成了一條河,為了紀念春神改名叫了洛水。
所以有時又稱她為洛神,代表忠貞不渝的愛。
這個密室的主題就是一對兒愛人在洛神見證下曆經千難萬險終成愛侶的故事。
密室的最後一關,有情人終於成婚,新婚夜兩個人坐在鏡子前互訴衷腸。
線索指向是新郎親吻新娘,但景春卻主動吻了桑尋,並且用桌子上的發帶勒住了他的脖子。
門應聲而開,景春和桑尋出去的時候,桑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抬手緩慢碰了碰自己的唇。
一觸即離的一個吻,他都沒來得及反應,但他更好奇:“發帶是做什麼用的?”
兩個人出去後沿著走廊往大廳去,走廊一個人都沒有,她扭頭,牽住他的手,滿臉寫著你怎麼這麼笨:“新娘要殺死新郎,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終成眷屬,新郎是個負心漢,一切都是新娘的執念,新娘其實早就死了,她在夢的最後清醒過來,親吻是因為不甘心,勒死夢中的新郎,是為了結束這一切尋求解脫。”
景春看他不明白,歪著頭仔細說:“第四個房間裡有兩個人熱戀時候的細節,有一次新郎說,你這執發帶的手甚是美麗,你就是用它打我罵我,我也是高興的,新娘就說:‘若你負我,我就用這根發帶勒死你’,這發帶是綠色的,卻出現在新房的梳妝台上,本身就不合理,所以它也是線索。”
跟了全程的桑尋,仿佛和她走的不是一個密室:“嗯?”
到了大廳,林序已經在等著了,笑說:“我還以為會是桑尋動腦,沒想到你竟然跟不上景春。”
桑尋“嗯”了聲:“我沒有她聰明。”
景春愣了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聰明。
輪回了一世又一世,她總是腦子不夠用似的,所以總是過得很艱難。
限時兩個小時,兩個人一個半小時出來的,倆人又花了半個小時過一遍,才一起離開。
下午自由活動,景春和桑尋待在景區的觀景台上吹風。
這邊是個視野比較好的峰頂,寬敞的平台,大概有一個操場那麼大,周圍砌著石欄,平台上有幾家商鋪,大多都關著門,隻有咖啡和甜品店在營業。
整個景區都半關閉,沒想到這邊甜品店竟然開著,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為了學生才提前開業的。
桑尋請了在場所有人的甜品,兩個人單獨坐在一張桌子上,後麵幾張桌子坐著班上和隔壁班的同學。
大家時不時看兩個人一眼,知道兩個人去玩那個情侶密室,各種腦補就算了,還在群裡討論。
“桑尋一直在看他女朋友,眼睛都快長人家身上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倆人這麼膩歪。”
“我到底以前是怎麼覺得桑尋看起來挺討厭景春的。”
“啊,救命,這倆眼神都快拉絲了,能不能收斂一點,有沒有人管啊!”
“桑尋的脖子好紅,所以剛剛倆人乾什麼了,這麼激烈?”
桑尋一向不怎麼看群消息,景春瞄了幾眼手機就趕緊放下了。
他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好像她臉上有花似的。
景春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他,每次都能對上他目光,她很想說你倒是說句話啊,但她其實也說不出來什麼話。
她好像被他傳染了……
過了會兒,她終於才開口:“你有沒有覺得有一點尷尬。”
桑尋平靜地搖頭:“沒有。”
富貴兒對著景春說:“他腦子有病,彆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