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辰想起來了, 那是白芷從實驗室出來的第三年,那時白芷的情緒已經基本穩定, 白景辰開始去調查一些東西。
他騙白芷自己去學校了, 自己需要上學,不能一直在家陪他,白芷以後也要去上學, 和正常的小朋友一樣。
可惜他走之後,白芷不吃不喝,甚至有自殘行為, 家裡誰哄也不行,白景辰就想了個辦法,買了個人形布娃娃, 注入自己的靈力,讓白芷感受到他的氣息,告訴他這是自己變得,讓布娃娃陪著白芷。
果然,白芷性情穩定了很多。但是身上靈力和汙染一直在相互抵消, 他自己不會控製, 布娃娃在接觸白芷身上泄露出的氣息後,也被汙染, 再加上白景辰的靈力在裡麵, 布娃娃竟然覺醒,產生了意識。
正常來說, 任何東西被汙染, 隻要失去理智,不能成為超凡者,都要消滅掉。
但是這個布娃娃和彆人不一樣, 它沒有攻擊彆人,隻是會說話,最走路,白景辰知道有很少一部分幾率,沒有生命的物體和動物也會產生意識。
他本來想留著它,讓它陪著白芷玩,一個會說話的布娃娃,比一個沒有生機的布娃娃更懂陪伴,更會哄小朋友開心。
沒想到,它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白芷的哥哥,對白芷產生了占有欲,並且對白景辰產生了敵意。
有一天晚上,甚至拿著刀片跑到白景辰的房間門,藏在櫃子裡,暗搓搓的觀察他。
白景辰在它身上發現了敵意,那種冰冷的,審視的,想要取而代之的敵意。
在白芷身邊越久,它會越強,有能力的時候會不會殺了他,取而代之?或者某一天對白芷的態度改變,傷害白芷?
白景辰覺得這麼下去太危險,他不能把這個東西留在白芷身邊,就把那個布娃娃偷偷帶出去,想弄死它。
布娃娃很通人性,一直在哭,一起在求饒,那天下著大雨,雨水淋在它的身上,它的靈力在被一點一點消磨掉。
白景辰想到它陪了白芷這麼長時間門,靈力值這麼低,在這種天氣不可能活下來,他沒有親自動手,任它自生自滅。
白景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放過這個娃娃,可能是對方哭的太誠懇,對白芷的情感太真摯,讓他動了惻隱之心,又或者對方弱小到讓他不屑動手,總之他沒親自弄死它,放了它一馬。
回去後他就告訴白芷,他把布娃娃分身收回來了,白芷竟然信了,沒再去找。
之後它確實沒有回來,白景辰隻當靈力消失,它變成了一個普通娃娃,被垃圾回收站的人運走了。
沒想到,這布娃娃靈力變得這麼高,還有了他的能力,跟這些罪犯混在一起。
白景辰眸色冷下來,手上燃起一團火焰,想把白影唯燒了。
白芷看到他哥來了,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白景辰身後,錯開半個身體,看著白影唯狼狽的模樣,他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的布娃娃,做我哥分身的布娃娃。”
白影唯執拗的糾正:“我是哥哥!”
“對,你是哥哥,”白芷想起小時候的事,心情有點複雜,“那時候,我確實把你當成我哥變得,我太傻了,對不起。”
白影唯身上的靈氣泄露,臉色也越來越像慘白的娃娃,他紅著眼眶問:“如果我不是他的替身,你是不是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白芷抿了抿唇,沒有開口,是的,如果當初哥哥不說這個娃娃是自己變得,他不會抱著它,更不會喜歡娃娃。
他對白景辰的依賴和占有欲,是病態的,深入骨髓的,致死都不會更改的東西,除了白景辰,他不喜歡任何人,任何物品。
現在他已經改變了很多,小時候的他更加如此,他一度想把白景辰殺掉,覺得那樣才能留住他。
那時候的他控製不止自己,真的做過這樣的事,為此白景辰受過好幾次傷,每一次都是渾身帶血的抱著他,溫柔的告訴他這樣不對,這不是正常人相處的模式,告訴他怎麼去對抗心底的惡念。
現在想來,哥哥不是躲不開,而是故意用血和傷痛來告訴他,那樣不對。
媽媽總是在一旁抹眼淚,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心疼,還有他看不懂的東西。
爸爸會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給他買來,好像想要彌補什麼,白芷不懂。
現在想來,他和爸媽沒有對哥哥親昵,也許是他們對他隱瞞了什麼,以至於在直覺上,他更加親近白景辰。
即使到現在,白芷也不懂爸媽的眼神裡,藏了什麼。
但白芷知道,他們對他好是真心的,這就夠了。
是全家人的愛和耐心,教會他如此去做一個正常人,從始至終,他最愛的人一直是哥哥,而不是布娃娃。
白影唯痛苦的搖了搖頭,他已經知道白芷的答案,雖然在他心裡早就明白,他還是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想聽白芷親口說,“不是的,你當初不是這麼說的……”
白芷冷靜的說:“當初我對你說的話,都是對哥哥說的,我想你了,是對哥哥說的。問你是什麼時候回來,是對哥哥說的。告訴你我想吃什麼,讓你給我買,也是對哥哥說的……抱歉,我不知道你產生了靈識,你也有你的思想,如果知道你不是哥哥的話,我會……”
白芷頓住了,那時候的他,肯定會把娃娃殺掉,肢解,或者做出更殘忍的事情。
白芷抬頭看了眼白景辰的側臉,不看自己的時候,他哥竟然是這樣的眼神,冷漠,冰冷,猶如看一個死物一般,但白芷知道,白景辰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是有溫度的,寵溺的,包容的,所以他習慣性在他麵前為所欲為。
白芷嘴角挑了挑,“聽你的意思,當年你離開我,應該是哥哥做的。我想知道,當年你做了什麼,才會讓我哥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對我喜歡的東西,從來都是愛護有加,不會做出傷害它們的事情,更不會把它們從我身邊帶走。”
白芷眸色冷下來,“你做了什麼?”
白影唯嘴唇顫抖了幾次,沒想到白芷會問出這樣的話,他一時間門不知道怎麼回答。
白景辰輕笑了一聲,說不出的嘲諷,“就是拿著刀片躲在我的衣櫃裡,偷看我睡覺而已。”
白芷就感覺一股怒氣,從心底竄出來,沿著脊椎直奔腦瓜子,嗡的一聲,他就像條件反射一樣,從精神體裡抽出大刀,衝過去就砍:“你他媽敢偷看我哥睡覺!我弄死你!”
白芷臟話一出,白景辰的臉上有一瞬間門的驚愕,白芷學會罵人了?
他下意識的看任橋,你教的?
任橋一臉懵逼,我的鍋?
白景辰雖然在錯愕,下意識的胳膊一伸,摟住白芷的腰,把人拽回來。
白芷氣得臉通紅,沒有砍到對方,伸腿蹬了兩腳,被白景辰一胳膊抱回來,放自己身後,“彆鬨。”
白芷咬牙切齒的,臭不要臉的!是不是垂涎他哥美色!
任橋在一旁聽的毛骨悚然,一個布娃娃拿著刀片,半夜盯著你看,是什麼體驗?太刺激了!
白芷腦子真不正常,重點竟然是這布娃娃耍流氓,任橋扯了扯白芷的袖子,讓他冷靜一點,想想重點啊!
白芷呲了呲牙,“哼!”
白芷這種反應,讓白影唯眼底那一絲期待褪去,眼裡的殺念越來越重。
他早就知道是這種結果的,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不是早就做好決定了嗎?帶白芷走,讓白芷跟他在一起,時間門久了,白芷就會知道在他身邊才是最幸福的。
如果白芷不同意,那就殺掉他,隻要白芷死在他手裡,白芷就是屬於他的。
白影唯身上的靈力越聚越多,眨眼間門就撲到白芷身邊,被白景辰攔住的那點距離,他一個S級的超凡者,本就是眨眼之間門的事。
身上的殺意猶如實質,靈力凝聚,在憤怒中翻騰,白芷已經感覺身邊空間門扭曲,靈力刮破皮膚的刺痛。
“你是我的!”隨著這句話吼出聲,眼前突然亮如白晝,自爆?白芷沒由來的,心底蹦出這個念頭。
還沒來得害怕,他就被人摁在懷裡,讓人刺痛的靈力瞬間門褪去,身體被暖洋洋的靈力包裹住,耳邊隻剩下讓人心安的心跳聲。
時間門再次停滯,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靜止。
白芷就聽抱著自己的人淡淡的說:“怪我,給你靈力的時候沒教你怎麼用,時間門能力被你糟蹋成這樣。”
時間門逆流,眨眼間門回到白影唯自爆之前。
在這期間門,其他人的時間門都是正常的,隻有白影唯,眼睜睜的看著白景辰在自己的領域內,運用著他的能力,讓他本人的時間門倒流,卻不影響他的記憶。
這種能力,他沒有做到過!
羞辱的話還在耳邊,兩人的差距讓白影唯麵紅耳赤,白景辰一手護著白芷,一手拿著風刃形成的匕首,時間門減速,匕首劃過白影唯的喉嚨,正常人來看,他一刀直接割斷白影唯的脖子。
但在白影唯看來,就像在做慢動作,他的頭被一點一點切開,露出裡麵的棉絮。
靈力消失,身體慢慢沒了力氣,他倒了下去,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變成軟弱不堪的玩偶。
他的頭也變成玩偶的腦袋,在靈識消失的一瞬,白景辰慢條斯理的說:“最起碼要這麼用,記住了嗎?”
這種羞辱,白影唯記住了,但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去反駁,去反抗,因為他已經變成了頭和身子分離的布娃娃,在意識消失之前,親眼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一雙無神的眼睛,默默的看著白芷的方向,最終,白芷還是沒能死在他手裡。
他恨,沒能帶走白芷的恨,讓他的臉扭曲的不自然。
已經失去了靈魂的娃娃,無力的倒在天台上,白芷從白景辰懷裡鑽出來,和娃娃對視了一下,抬手在對方眼前揮了揮,殘破的娃娃毫無反應。
白芷一手撿起娃娃的身體,一手撿起它的頭,把頭安在脖子上,心情有點複雜。
說不上來,也高興不起來,就是感覺,不舒服。
這畢竟是曾經陪伴他的布娃娃。
“喜歡誰就要殺掉誰,這種想法,是不對的。”白芷拍了拍娃娃身上的土,把娃娃扭曲的五官撫順,小聲說:“喜歡,不是這樣的。”
具體是什麼樣,他也不太懂,但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白芷認真的對白景辰說:“哥,對不起,我小時候……”
一隻大手落在白芷的頭上,壞心的把白芷的頭發揉成雞窩狀。
白芷不滿的蹙起眉頭,抬頭就看到白景辰調侃的眼神,好像在等他道歉,眼底還有點得瑟。
白芷道歉的話到了嘴邊,不想說了,白芷又想起小時候,他哥逗他的那些畫麵。
白醫生暗罵自己太不爭氣了,五年之後,他竟然會因為哥哥的美貌,就忘記了這個人真實的性格!
肚皮是黑的,一戳就冒石油,滿心惡趣味,惡劣的大壞蛋!
白芷在心底默念八遍,美色令人智力低下,朕視美色如糞土!
“這件事不說了,”白芷冷靜的說:“下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該對我道個歉?”
白景辰往後退了步,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嗯?”
白芷看出他想跑,沒好氣的拎著娃娃,往白景辰身上砸,“你說這玩意兒是你的分身,當時你是怎麼想出來的?那麼年幼無知的我,天天盼著你回家,你就用這東西打發我!你欺騙了一個無知孩童純稚的心,把我騙的像個大傻子一樣!現在還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差點把我弄死!這件事是你造成的,都是你的錯,你難道不應該向我道歉嗎?”
白景辰一邊用胳膊擋,一邊後退,“小白,超凡者家暴現在已經入了刑法,你冷靜一下。”
白芷停下來,“什麼時候?”
白景辰一臉認真的說:“就昨天,所以國家在嚴打超凡者家暴,一經發現,輕者罰款,重了判刑,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能動手。”
白芷無語的冷哼一聲,感覺這條法令限製了他的自由。
但是沒辦法,他不能做犯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