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岩確實在那個小火柴人裡麵,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來的,他明明在趕稿,瘋狂的徹夜趕稿!
兩個劇組都給他施壓, 一個是著急拍攝, 中間發現劇本有問題, 不過審,需要修改。一個是已經開始拍攝了,劇本有問題, 要改!
兩邊都催著要,祁岩名氣又不大, 哪邊都得罪不起,他隻能熬夜修改,思路不順的時候把以前的手稿都扒出來, 一邊看一邊修。
晚上沒來得及吃飯,再加上熬夜,熬的他暈頭轉向,一下子就倒在草稿上。
然後, 他就這麼躺著, 不能動了。
周圍都是雜草, 身邊有條靜止的河流,連天空都是灰色的。
這個場景他太熟悉了,這不就是他想擺爛的時候,畫的那個場景嗎?
可這裡和他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他畫的明明是自己躺在小河邊的青草地上,他呈大字形,徹底躺平,放鬆自己。
耳邊是河水流過的聲音, 不吵,卻能讓人放鬆心神。
偶爾幾條小魚蹦出河麵,發出咕咚一聲輕響,微風拂麵,鼻子裡青草的香味,睜開眼,天空是藍色的,白色的雲朵像筋鬥雲。
他甚至能幻想出自己躺在筋鬥雲上,隨著心意,飛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這裡卻是灰色的,沒有河水流動的聲音,沒有魚,沒有風,甚至沒有青草的香味。更甚至於,他連動都動不了!
他渾身僵硬的躺在這裡,像一具屍體一樣,已經躺了近兩天。
一直以來,他真的好想休息,沒想到讓他躺下的時候,他卻不淡定了,他著急,他的稿子還沒寫出來,到期交不上,他會被罰款。
他就想著自己如果變成觸手怪就好了,渾身長滿觸手,抱著所有的鍵盤瘋狂碼字,他一天就能把稿子趕出來!
然而,想象歸想象,不管他怎麼想,首先改變不了的是他不能動。
他已經腦補出無數的畫麵,無數狗血的劇情在腦子裡閃過,甚至想象出一個漂亮的小姐姐從天而降,把他救出這個牢籠,他出去之後就給對方寫出一千萬字的情書,什麼工作!什麼罰款!他都tmd不管了!
往後餘生,就譜寫他們兩個愛的神話,滿心滿眼都是她!
要不然來個小哥哥也行,雖然他是鋼鐵直男,不能以身相許,但他還有點積蓄,他拿錢買命行不行?拿錢給小哥哥娶老婆。
再不行就來個大叔吧,他能抱著對方大腿叫爸爸,一口氣能磕仨響頭。
所以,誰能救救他?
誰能來救救他啊!
救命!
救命啊!!
祁岩已經喊累了,說倦了,甚至已經無法思考,腦補不出自己被救的畫麵。
他漸漸絕望了,腦子開始變得混沌,他漸漸忘記了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自己是誰。
在這個無聲的世界裡,一動不動的,等待著死亡。
他的生命力越來越低,人總是在快死之前,有短暫的清醒,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對於一個信守諾言的人來說,這不僅是工作上的失職,也讓他良心上過意不去。
因為他一個人,耽誤了兩個劇組,那麼多人的工作。
他苦笑了一下,他應該再勤奮一些的,他摸魚了,偷懶了,還偷偷刷了一會兒綜藝,如果把那些時間都用上,劇本也許就改完了。
他開始出現幻覺,他感覺自己長出了很多的觸手,每一根都能敲擊鍵盤。
真有這種能力就好了,在彌留之際,他這樣想著。
同時內心又生出一個念頭,如果有下輩子,他打死也不乾這行了。他會找個輕鬆的工作,哪怕去環保部門寫宣傳欄,一個月工資三五千,夠吃就行……
灰色的天空變成了黑色,祁岩知道自己不行了,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在耳邊叫他,“祁岩,醒醒,祁岩?”
誰叫我?
祁岩睜不開眼,額頭上卻有一股熱流,把他的意識從黑暗中拉出來,那股熱流順著他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他感覺自己的力氣在恢複,一點一點,從額頭上開始。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摸向那個溫暖的地方,溫熱的,細膩的觸感,像是一隻手,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手,祁岩猛地睜開眼睛,他能動了!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過分精致的臉,漂亮的眼眸帶著疏離,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他,聲音清冷,“爪子拿開!”
祁岩的意識還沒徹底清醒,看到白芷漂亮的臉,喃喃的問:“仙女姐姐?”
“啪”的一聲,祁岩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白芷冷笑了一聲,“我弄死你!”
“白醫生,冷靜!”桑鎮和孟祈都拉白芷,生怕這個小編劇被白芷一巴掌抽死過去,“他還沒清醒!”
祁岩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自己在醫院裡,還掛著吊瓶。除了不認識的醫生,還有三個不認識的人,抽他一巴掌的,就是把他救回來的人,不是漂亮的仙女姐姐,是個漂亮的小哥哥。
白芷把拉著自己的人甩開,擼起袖子,認真的說:“他醒的不徹底,我再叫他一次。”
“不不不,我醒了!對不起!”祁岩趕緊的道歉,感覺到巴掌帶著風,已經扇過來,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落下來,他睜開一隻眼,看到白芷冷漠的眼神,祁岩認真道歉,“對不起,我剛才沒看清。”
白芷撇撇嘴,感受到對方的道歉是真心實意的,他不跟病人計較了,“小桑,聯係一下劇組那邊,問問劇組的人醒了嗎?”
桑鎮聯係過之後,高興的說:“醒了,都醒了!”
白芷的眼裡這才有了笑意:“任橋呢?醒了嗎?”
“醒了,他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大家都很感激他。”
白芷這才鬆了口氣,有任橋在那邊搗亂,劇本才能進行不下去,任總還是很有用的。
“工廠那邊呢?”
桑鎮問完之後,遺憾的說:“不行,不是一種汙染,這是兩種汙染混合在一起了。”
白芷還想問,任橋打電話過來,“白芷!你大爺的!”
白芷聽見他罵人罵的中氣十足,就知道沒受什麼傷,他嘴角勾起來,“我沒有大爺,你換一個罵。”